第46章 猫咪打架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周嘉益脑海中仿佛万马奔过, 扬起漫天尘埃将万物覆盖,最后凝结成一句话:救救我救救我!!!

可整张餐桌上没人能听见他的心声。

沈寒目光如炬,视线在周嘉益和那句个性签名上来回逡巡。

周嘉益颤着手, 借着桌布的遮掩, 一把拍在身侧郑勤的大腿上。

情况紧急, 别怪兄弟不是人!

周嘉益狠狠掐了一把。

郑勤大腿一哆嗦,上半身却不动如山, 手上十指翻飞,不知道在忙什么。

周嘉益心觉有异,余光一扫。

操!!!

狗东西竟然背着他改个性签名!!!

你不仁, 就休怪我不义!

周嘉益直接采用同归于尽式打法, 进行无差别攻击, 一把抓住郑勤的手腕, 把他手机翻了上来。

于是,郑勤那还来不及修改的、刚好点开的、好死不死正巧就停在修改界面的个性签名,曝露在沈寒视野。

郑勤:“……”

温年:“……”

沈寒:“???”

【沈淮景, 真有你的】*2。

由于战火还没蔓延烧开,只集中在餐桌一角,赵源他们尚且不知劫难将至, 仍有滋有味啃排骨,因此沈寒“赢”得时间差, 点开江大骄子们的朋友圈横扫了一番。

【沈淮景,真有你的】*3

【沈淮景,真有你的】*4

……

这TMD(甜蜜的)还是个热门签名?!

“我哥在你们江大是以什么奇怪的方式出圈了吗?”沈寒满头雾水。

温年:“。”

温年指尖都在发麻, 端起眼前的茶, 又放下,紧接着手一偏, 转向旁边的冰镇淡啤。

“砰——”,满是气泡的啤酒罐被扣开,溅出两滴白色泡沫。

温年喝了一大口,面无表情地放下,手指却没离开,仍旧握着那瓶淡啤。

紧接着,周嘉益和郑勤就看到温年的手指慢慢地、慢慢地攥紧,易拉罐罐壁不住往里挤压,最后像是支撑不住似的,吐出一口啤酒沫子来。

郑勤:“……”

周嘉益:“……”

周嘉益觉得自己灿烂的生命大抵是走到头了。

竟在那一瞬间,好似听到了易拉罐的声音,和他说着同样的话:救救我救救我!

周嘉益桌布下的手启动筋膜枪模式,疯狂锤击郑勤的大腿:我让你说话!我让你说话!我让你说话!

郑勤恍惚间,想起了不久前做过的一个梦。

在梦里,他站在毕业论文答辩的现场,底下一排老师正在问他“为什么实验结果有一段是重复的”,真正的答案是“Ctrl C+Ctrl V”的时候多“Ctrl”了一下,可他不能说,为了逐梦学术圈,他绞尽脑汁编。

他从来没想过,有一天,噩梦会成真。

良久,沈寒终于听到郑勤的声音。

“你知道……行业黑话吗?”

温年:“?”

周嘉益:“?”

沈寒:“?”

“行业间有时会有一些自己的黑话,包括高校,比如我们管课题组老师叫‘boss’,管青年教师叫‘青椒’,‘发了吗’,问的不是发财了吗,而是文章发了吗,‘中了吗’问的不是彩票中了吗,是paper中了吗。”

温年有种不好的预感。

“再比如,这句‘真有你的’。”

温年:“…………”

沈寒:“也是行业黑话?”

“对,就是很厉害的样子,就——”操啊!他编不下去了!毁灭吧!

在他的手即将掐上周嘉益大腿的时候,周嘉益稳住了:“对,就是这个意思。”

沈寒看着温年:“是吗?”

“……我去一下洗手间。”

温年去洗手间洗了个手,走回包厢门口的瞬间……脚尖一转,出了门。

实在是听不下去。

四季山是江城的一座历史老山,不算什么地标建筑,但地方保护得好,风景宜人。

餐馆老板在后院辟了一块地,用防腐木围了个小篱笆,还养了三只猫,品种倒是挺全,一只橘猫,一只狸花,一只奶牛,老板说最开始只养了一只狸花,后来两只是自己“长”出来的,看着挺温顺,就一起养了。

“我就说你洗个手怎么洗了这么久,原来出来了啊,”沈寒从屋里快步走过来,盯着温年左看右看,“没喝醉吧?”

“我刚注意力都在个性签名上了,没看到你开了酒。”

温年:“。”

打住。

不提个性签名,还能做朋友。

温年:“那是淡啤,就3度。”

不说一口,就是喝一罐也不会醉。

“那淡啤也是酒啊,万一喝醉了你又要月季怎么办,这边只有木头没有——唔。“

沈寒被一把捂住嘴。

好了,可以了,再打住。

能做朋友的条件除了别提个性签名外,再加一个,别提月季。

“年年,我哥是不是见过嘉益他们啊,刚打电话的时候,我说跟你室友一起,他好像就知道了。”沈寒问。

尤其是周嘉益,他哥竟然能直接说出名字。

“上次回学校拿东西的时候见过。”

沈寒点了点头:“怪不得。”

“沈老师在电话里跟你说什么了?”

“没什么,就问我们在哪,知道在江大打球之后就没说什么了。”

温年忽然想起沈寒下午在球场说过的话——“我还能趁经纪人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遛出来打个球,我哥那粉丝量基本就寸步难行了。”

可能是沈寒又提到了月季,附中的记忆跟着冒了出来。

寸步难行的人,当时在附中门口的时候,却说要跟他一起下去走走。

“小寒。”

“嗯?”

“……沈老师读书的时候是什么样的?”

沈寒顿了下:“你觉得呢。”

温年想了很久,最后还是只说了句:“很厉害。”

沈寒:“?”

他怎么觉得这话这么耳熟?

好像温年以前也说过。

沈寒向前两步,坐在庭院的石凳上,又拍了拍自己身侧的位置,示意温年坐下:“你是不是觉得我哥是那种成绩门门拔尖,样样优秀,被老师家长恨不得捧在手里的那种?”

温年:“不是吗?”

“那是你,不是我哥。”

看温年的模样就知道这是个一路被老师家长捧到大的,哪怕进了大学,身边人都对他很好。

“我哥成绩门门拔尖,样样优秀是真的,但是你要是把他当成那种很规矩省心的学生,就大错特错了。”

温年:“?”

“我们学校高中部有一面光荣墙,每一届学生毕业,考得好的都会上面待一年,直到第二年成绩更新,无论上一届考得多好,哪怕出了个状元,一年之后也得从墙上撤下来,只有我哥是例外,每年光荣墙都有他的一席之地。”

“为什么?”

“‘感谢’他已一己之力拔高了我们整个学校的艺考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