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爱意

会做饭的沈承安和邱白枫一整天都没回来,季春酲天生娇生惯养的五体不勤,白天泡了点泡面凑活忍忍,到了晚上实在饿得睡不着,只得摸黑跑去厨房,把冰箱里的冷馒头翻出来随便吃几口垫垫肚子。

季春酲的胃很不舒服,但总比挨饿要舒服点,

他忍着恶心啃完了干馒头,才发现客厅地板上隆起的一团黑色的影子。

季春酲已经见怪不怪了,他打开墙壁的侧灯,果然看见了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邱白枫。

邱白枫柔顺的头发散在地板上,只露出半张侧脸,他紧闭着眼睛,皮肤看起来冰冷苍白,就像具尸体一样。

季春酲第一次见他这副模样时,也曾以为他突然就死了。

这种情况在沈承安住进来后就再没出现过,邱白枫在他的老板面前一直维持得很好。

“喂,”季春酲双手环胸,俯视着邱白枫,说,“醒醒,别在这里躺着,回你的……衣柜里去。”

邱白枫没动,季春酲甚至察觉不出他呼吸的起伏。

季春酲轻轻脱了拖鞋,赤裸的脚尖直奔邱白枫的肩膀,想要把他踢醒。季春酲甚至连邱白枫的头发还没触碰到,就被有力的手掌攥住了脚踝。

邱白枫的手臂用力往后一拽,季春酲小腿吃痛,根本站不稳,就重重地跌倒在地。

很疼,但季春酲根本来不及缓解疼痛。

邱白枫的动作很迅速,他欺身压住季春酲的小腹,一拳对准了他的眉间,在看到来人的脸后,拳头硬生生拐了个弯,擦着季春酲的脸颊重重杵到了地板上。

季春酲感觉耳边如地震般震颤,吓得瑟瑟发抖,生理泪水不住地往出涌。

邱白枫一副睡眼朦胧的模样,含糊不清地说:“哎呀……季先生,原来是您呀……”

季春酲就是欺软怕硬的主,他一想到那只拳头,就吓得不住地抽噎,邱白枫一头砸进他颈窝里,压着他沉沉睡去。

季春酲不知道自己维持这个姿势维持了多久,直到窗外响起了鸟雀的鸣叫声,邱白枫才终于又慢吞吞地抬起头,说:“季先生,您怎么还在这里呢?”

季春酲泪水都干了,他哪儿敢乱动,只能试图在这个疯子清醒时沟通一下:“你快从我身上下去!”

“啊!真的很抱歉,我太累了,”邱白枫从季春酲腿上坐起,揉乱了自己本来打理的温顺的头发,轻笑着说,“我说怎么梦里身下会这么软呢?”

季春酲一直喜欢单纯不谙世事的乖巧孩子,无论男女,邱白枫生得很乖巧漂亮,这也是季春酲一开始对他抱有色心的原因,而现在则完全不是这样了——坐在他身上的邱白枫领口大开,邱白枫穿衣显瘦,衣服下则是实打实的肌肉,荆棘与百合花的纹身从小腹蔓延,直至胸膛,称在邱白枫苍白的不似常人的皮肤上,诡异又妖冶,大刺刺地扎进季春酲眼睛里。

邱白枫会把衣服老老实实扣到领口,不是因为乖巧,而是为了遮掩这身纹身。

季春酲越是接触他,就越是看不懂他,也越发地害怕这个疯子。

但他现在还不能走。

邱白枫站起身,看着衣扣微微皱眉,即便他要去换睡衣,但还是小心地先把扣子扣上,说:“季先生,确实不早了,我们早点睡吧。”

季春酲的四肢都快没了知觉,这才打着哆嗦走进了卧室里。

季春酲被折腾的一点睡意都没了,直到邱白枫洗漱完,擦着头发回来时,他还抱着枕头坐在床头发呆。

“晚安,祝您有个好梦。”邱白枫温柔地说,他向来如此温柔,叫季春酲不寒而栗的、虚假的温柔。

邱白枫推开了衣柜门,他的衣柜几乎是整座房子里最大的家具,他睡觉时就把自己塞进衣柜里,季春酲偶尔见过几次,就像小鸟筑巢似的,衣柜再大也很难完全容纳一个成年人,他睡觉也是不安地缩成一团,被自己的衣服包围、掩埋,第二天又能飞快将它们打理整齐。

邱白枫从不和季春酲同床睡,他似乎对安全感和距离感有着病态的固执,却又无数次倒在走廊、客厅的地板上。

这个夜晚就像他们所相处的无数个夜晚一样,只要季春酲不捣乱,邱白枫就会安静地睡觉、起床、做饭,像幽灵一样。

邱白枫的声音忽地隔着衣柜门板闷闷地传了过来:“季先生,我有一个很冒犯的问题,希望您不要生气。”

季春酲没说话,他知道不管自己说不说话,邱白枫都会把问题问出来。

“您为什么要赖在我家里不走呢?啊,当然,绝对不是要赶您离开的意思。”

“我知道您以前对我抱有人类最原始的欲望——以性x为目的的接触和交流,我理解您,我初中时第一次亲手捏死蚂蚁感受生命流逝的时候,也经常无法克制生理冲动,但是我还是很困惑,”邱白枫说这些话似乎完全不用斟酌措辞,季春酲无时无刻不在怀疑是他真的过于单纯还是伪装,“您最开始为什么就选中我了呢?我的身体能够激起您的欲望吗?”

“我对这一方面确实毫无兴趣可言,我不得不承认当初确实为了照顾您的心理我做出了一些配合,我知道没有满足您的心理预期……”

季春酲把头埋进了被子里,才挡住了邱白枫那喋喋不休的烦人的声音。

疯子,他就该找个机会一刀捅死邱白枫,季春酲想。

——还是算了,他打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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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霜序是被沈承安吻醒的。

后半夜盛霜序又做了一个梦,他梦见了小时候他和盛语薇偷偷喂养的大狗,那只大狗将他扑倒,不住地用巨大的舌头舔舐他的脸颊,他的脖子,舔得他满脸口水,盛霜序就在梦里维持这个姿势,被舔了一夜。

盛霜序醒来时,正好对上了沈承安的绿眼睛。

沈承安单手撑着枕头,将盛霜序卡在怀里,就像吻不够似的,不住地轻吻他的脸颊。

盛霜序一瞬间想起了梦里那只狗。

他下意识就抬起了自己的手臂,一巴掌向沈承安脸上打去——奈何盛霜序的手指实在是使不上力气,只虚虚一拍,就挂在了沈承安脸颊上。

沈承安心觉大事不妙,心里暗戳戳后悔没趁老师睡着多亲几次,赶忙依依不舍地松开手,轻轻地握住盛霜序附在他脸颊上的手指。

盛霜序一回忆起昨夜里的事情,羞得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沈承安却还笑盈盈地看着他,引得他心中无比窝火。

他变成了自己刻板印象里的放荡男人了。

盛霜序喉咙发干,他轻咳一声,问:“现在几点了?”

声音一发出来,盛霜序才发现自己的嗓子有点哑。

沈承安看他这副模样,又忍不住想要吻盛霜序——封闭的心一朝泄堤,就如洪水般一发不可收拾,爱意要把沈承安卷入癫狂,这是他此前从未体验过的感情,这滋味不算舒服,既酸涩又痛苦,但大部分的时候都是无法克制的空虚与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