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花好月圆(第2/5页)

“你老实点,别净想这些……天还没黑呢。”

说着拉着左凌泉的手,走出了木屋,来到了崖壁之上。

崖壁之上,瀑布的源头旁,立着玉堂当年丢下来的石柱,旁边还有一座孤坟,刻着岳平阳的名字。

吴清婉来到坟前,和左凌泉一起,对着师父上了炷香,然后来到崖壁边缘,望向偌大的山谷,以及外面络绎不绝到访的修士。

左凌泉站在身侧,看着短短几年大变样的山谷,轻声感叹:

“岳国师守护大丹一甲子,若是还在,看到栖凰谷和大丹如今的样子,应该会很高兴。”

吴清婉点了点头:“师父是有大毅力的人,能求长生却不求,返回故里在这小地方硬熬到寿终,称得上圣人二字。可惜我们这些当徒弟的,没有一个成器。”

左凌泉轻轻摇头:“诶,这话不对,怎么没成器的?”

“你说二叔?”吴清婉幽幽叹了口气:“二叔有才华在此地却无处施展,只能去外面闯荡,回不来就改变不了局面。”

左凌泉拉着清婉,微笑道:“不是,我是说婉婉。本事又不是光看个人战力,仇尊主一仗没打,不照样是九宗辈分最高的仙尊。你能认真领路把我带出来,就是真本事,世上小宗门多的去了,你看有几个和你一样,能起死回生强行盘活的?”

吴清婉抬手在左凌泉腰间拧了下:

“别乱说。仇尊主可是瓜瓜的祖宗,栖凰谷祖师,你这么调侃,被人家听见,看人家还把不把瓜瓜嫁你。”

“这怎么能叫调侃,这是说‘教导有方’。”

吴清婉摇头道:“我也没教导你什么,就是陪你修炼了几次罢了……你教我还差不多,说是第一次、什么都不懂,结果上来就无所不舔,那场面我一辈子都忘不掉……”

话题说着说着,就有点飘了。

吴清婉瞄了左凌泉一眼,又把目光望向别处,下意识紧了紧衣襟。

左凌泉和婉婉在一起这么久,岂会不明白意思,拉着清婉的手往水帘洞走去:

“走进去看看,这可是我待过的第一个‘洞府’,来都来了,不打个坐未免遗憾……”

吴清婉知道进去了,就是左凌泉打坐,她面对面坐莲,眼神儿有点迟疑,想了想道:

“天还没黑,猴急什么。灵烨在那边,把她叫过来吧,免得她闲着无聊,半夜过来说我吃独食,我还理亏。”

“是吗?”

左凌泉转头看了眼栖凰谷外,轻轻笑了下,起身飞了过去。

短暂交谈间,已经黄昏日暮,夕阳挂在了西边的崖壁之上。

吴清婉站在山崖边上,目送左凌泉的背影远去,然后把目光投向了遥远的天际。

以前的习惯,都是清晨时分,才对着朝阳,伸个懒腰深深吸了口气,感叹一句:新的一天到了。

而今天,吴清婉却破例在日暮之前,抬手伸了个懒腰。

毕竟无论早晚,从这一刻起,昨天成为了过去,往后崭新的生活,已经到了眼前……

——

在清婉期盼明天的美好生活之时,作为曾经死对头的宝儿大人,同样坐在华美渡船的屋脊上,背靠团团展翼雕像,怀里抱着白猫,凝望着天边的落日。

饲养多年的大白猫,曾经陪伴了她数个日夜,每到公务忙完,夜深人静之时,她就这样坐在空荡荡的大殿里,望着殿外那座看不见的高山,神游万里。

那时候心里想的是大道长生;是各种繁重事务;是自己错在了哪里,师尊为什么疏远她,把她一个人丢下不管不顾。每天看起来很充实,有想不完的事情,但如今回头在看去,却好似一个穷忙活的人间过客,自以为不负此生,实际上每天都在白活。

而经历这一切起起伏伏后,她从只知道长生的淡漠少女,成长为了真正的女人;心里不在有那么多想法,有的只是看淡是非后的云淡风轻,看起来无所事事闲下来了,但却无比充实,毕竟她现在是以一个女人的身份活着,无时无刻不在感受着‘身而为人’的点点滴滴。

能有今天的看透世事,离不开师尊的暗中指引,那个把她强行拉入凡间的色胚相公,自然也功不可没。

还记得在临渊城初见,她坐在石亭里,怀里抱着白猫,神态犹如深闺贵妇,暗暗怀着嫉妒,观察着那个师尊新看中的年轻剑侠。

剑侠很英俊,谈吐也沉稳中不失风趣,看起来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谦谦君子。

她当时觉得这样的人太普通了,除开容貌俊朗、会点剑术,其他品质都是烂大街,过目既忘,想不通师尊为什么会选这样一个人,作为接班人的候选人。

她抱着疑惑和不平衡,偷偷跟着,观察这个年轻剑侠的点点滴滴,想找到这个年轻剑侠的缺点,让师尊看看,年轻剑侠根本就比不上她。

后来缺点找到了,这个年轻剑侠,问题大得很,看起来不食人间烟火,实则是个百无禁忌的大色胚,心无长生大道,更无苍生正邪,只在乎女人胸前那两大团儿。

这样的人,根本就当不了师尊的接班人,更没法扛起九宗的重任,她找到这些缺点,应该很高兴的和师尊打小报告才是。

但可惜的是,她在找到这些缺点的过程中,早已不知不觉沦陷在了其中。

那个年轻剑侠,所做一切都是为了身边人。外人看来,这些是缺点,是沉迷女色、胸无大志;而作为身边人,能感受到却是万般宠爱集与一身,是无与伦比的安全感和被溺爱的美好。

她至今记得,那天月圆夜,她和左凌泉坐在宫殿的屋脊上,中间摆着小案,一起喝着小酒,彼此都是微醺。

她在笑,笑的很好看。

左凌泉愣愣望着她,一直坦然自若的目光,出现了一丝躲闪。

她那时就知道,这个混小子,看上她了。

她不知道自己当时为何没点破,可能当时的自己,心底也出现了一抹难以描述的悸动吧。

情丝便是如此,起头时不掐掉,种子种在了心里,便斩不断了,她是如此,师尊也是如此。

以前让姜怡在宫里帮忙,她跟着出门游历,其实没抱着不当人偷家的念头,只认为自己是正常出差。

但她能跟着一起出门,心底的潜意识里,就已经是期望出门后发生点什么,把这段缘继续下去,看能不能开花结果了。

而后第一次到了左家,是她彻底沉沦的最开始。

她父母离世的很早,师尊是个好师尊,但和梅近水不一样,不像个慈爱的娘亲,更像是爱但不会说出口的严父,她自幼性格孤僻,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家的温暖。

住在左家养伤的那些日子里,左夫人每天早上都端着一碗鸡汤过来,嘘寒问暖,眼中的喜欢和宠溺,直击她心底的最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