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堂堂和莹莹(第3/3页)

“所以,弟子想请师父不要意气用事,该交给年轻人的东西,迟迟不撒手,只会损一世英名,成千古罪人。”

“嚯——”

此言一出,整个绝剑崖直接炸锅。

一个异族仙君,大摇大摆跑到绝剑崖来,劝世间杀力之最的老剑神不要‘意气用事’,这不是找死是什么?

绝剑崖众剑仙当即暴怒,无数人现身,想要为绝剑崖正名。

但黄潮老祖,却略微抬手,压下了喧嚣。

‘老剑神’带个‘老’字,说的是黄潮老祖的辈分,可不是剑老了。

黄潮老祖神情平淡,眼中的锋芒却胜过世间万千兵刃:

“剑不是让来的,你有从老夫手中夺剑的本事,此剑便该是你的。你以为九洲缺了你我,便无人扛得起这方天地?不敢出剑便是不敢,何必找大义的借口?”

藤笙沉默了一下,把手放在了背后的剑柄上。

天地也在此时肃然一静。

黄潮老祖稳弱山岳,只有衣袍随风而动,古井无波的双眼,暗含无边锋芒,好似看的不是另一位剑道仙君,而是持着木剑张牙舞爪的三岁稚童。

彼此针锋相对稍许后,声音再次响起:

“弟子知道师父生平无敌手,渴望在寿终之前,以剑客的方式全力一战。但弟子不想犯下‘弑师之罪’,这一剑,从来不是留给师父您的。”

藤笙松开了剑柄,拱手一礼后,身形化为长虹,破空而去。

黄潮老祖并未阻拦,只是平淡说了句:

“今日是你唯一挑战‘剑神’名头的机会,不拔剑,你以后的对手就不是老夫,而是左凌泉了。”

“左凌泉若真有成为对手的资格,弟子与其一战后,师父应该就能明白,您今日有多‘妄自尊大’。再会。”

话落,白虹贯日,消失的无影无踪。

不得不说,藤笙剑术怎么样不知道,嘴是真毒,完全不把老剑神当人看。

藤笙在的时候,绝剑崖下没人敢说话。

藤笙一走,剑江两岸直接炸锅,都在骂藤笙‘欺师灭祖、目无师长、狂傲不逊、有失剑客之道’。

而黄潮老祖,反应倒是颇为平淡,眼底深处,甚至还隐隐带着几分欣慰。

武道便是武道,只信奉一个‘武无第二’,剑道更是如此。

不能‘青出于蓝’的弟子,算什么弟子?

不能让老祖滚去后山养老的接班人,算什么接班人?

绝剑崖徒子徒孙,乃至外面百万剑修,都在眼巴巴等着黄潮老祖服老退位,让出‘剑神’名号。

唯有藤笙敢提剑登门,骂黄潮老祖‘老而不自知’,要给黄潮老祖开开眼界。

作为自己手把手教出来的嫡传,若真有这本事,黄潮老祖哪会生气,高兴还来不及。

这种以下犯上的事情,江湖上甚至还有个专门的说法,叫‘谢师礼’——把师父干趴下,再磕三头,才叫正儿八经出师。

连师父都打不过,你出哪门子师?那叫朽木不可雕逐出师门!

但可惜的是,藤笙已经不是绝剑崖弟子了;锋芒依然让人惊叹,却站在了对立的一方。

黄潮老祖无声一叹,眼中显出了几分萧索。

阳神东方烛照,再次从迎君亭内现身,手托烈日,轻声开口:

“藤笙口气不小,黄兄方才拔剑,有几成胜算?”

黄潮老祖背负双手,一直望着藤笙破空而去的方向,淡淡说了句:

“他若敢拔剑,老夫或许会让一手,换个平局,免得伤了他的剑心。没有对手,剑道寸步难行,他要是止步于此,左凌泉以后没了对手,剑道便也到此为止了。老夫还指望他俩死斗,把九洲剑道再拔高半筹。”

东方烛照感觉这话有点装:“黄兄也没拔剑,这话怕是有点狂了。”

“师徒相争,哪有师父先出手的道理。”

黄潮老祖转身走向后山,唏嘘道:

“等东方兄有个入眼的徒弟,你就明白老夫现在的心情了。”

??

东方烛照徒弟挺多,子孙也是一堆,但瞧瞧‘东方旭、东方云稚’这些人的德行,就能明白是些啥货色。

瞧见其他家的后辈接连冒头,藤笙甚至坐到了仙君的位置,和老剑神同辈的东方烛照,在家可谓天天长吁短叹,都快抑郁了。

东方烛照面貌保养这么好,就是因为他不能显出老态,必须如日当空;要是外人意识到阳神已老,又后继无人,映阳仙宫可能直接就未老先衰了。

听见黄潮老祖这带着三分炫耀的诛心之语,东方烛照脸色一黑,回怼了句:

“教不严,师之过。本尊膝下要是出这么个逆子,早无颜面对世人了。好徒弟就该和左凌泉一样,帮的了师长、扛得起大梁,对师长还礼敬有加、言听计从,没有半分忤逆之举……”

“左凌泉又不是你徒弟,那是人上官玉堂教得好。其他人,像老夫逆子这样的都教不出来;你瞧瞧商老匹夫,收个徒被打掉千年寿数,还光学艺不出力,就这商老匹夫还乐的和猴子似的,上茅房都恨不得带在背后显摆……”

“……”

东方烛照憋了半天,无话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