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红绡帐里斩天仙(第3/4页)

本想上去怼几句,但作为半个山巅老祖,又是小姑娘,跑上去理论这些不合适。

因此谢秋桃恼火的旁听良久后,还是没去管这些闲汉,来到了甲板上,暗暗琢磨‘裤子一扯和死心塌地’之间有什么联系。

还没琢磨出个所以然来,另一队修士的闲谈,就进入了耳中:

“……今年乐府中秋会,映阳仙宫、鬼谷峡的几位仙子都会过去,据说有琴道第一大家之称的三竹先生,还会到场献曲……”

“唉,这种场合正经人谁听曲儿啊,不都是去看仙子的吗……”

“这次不一样,那三竹先生到千秋乐府,说是献曲,暗地里明显是在叫板,就和问剑差不多。三竹先生名望大,仰慕者不少,据说栗河屈家专门把家里珍藏的古琴都拿出来了,借给三竹先生用,叫什么青霄、青霄……”

……

谢秋桃本来随意旁听,听到这里,神色忽然一凝,转头道:

“青霄鹤泣?”

说话的小散修一拍脑门:

“对对对,青霄鹤泣,姑娘也听说过这事儿?”

谢秋桃眨了眨眼睛,稍显恍惚,似乎回忆起了什么事情。

“听说过一些,知道得不多。”

说完之后,就自顾自的回了船搂……

——

雷霆崖北部三千里,落剑山。

落剑山得名于宗门内的两座仙山——寒知峰、暑苣峰。

两峰双双高耸入云,之间的空隙,在黄昏时看去,犹如一柄从天而坠的赤色宝剑,首任祖师见后,取名‘落剑’二字,开宗立祠,由此扎根于世间传承至今。

华钧洲和玉瑶洲截然不同,玉瑶洲的仙家豪门,只有八个半,从出现起就强盛至今,没有太大变动;华钧洲则不然,上古至今从未断代,出现过多少宗门难以数记,只要是现在还留存的宗门,祖上多多少少都阔过。

仙家宗门是否强盛,取决于顶层力量,只要有一个奇才横空出世,成功走到山巅,就足以把百十人的小门户,抬成可以和各方枭雄分庭抗礼的豪门。

反之亦然,撑门面的老祖一死,后辈又青黄不接,铁簇府这样的豪门,都能瞬间变成二流。

修行道说白了是拿拳头说话的地方,自家弟子再多,别家同样不缺,撑门面的人不是对方的对手,说话就是矮半分。

就比如铁簇府铸币的权利,没上官老祖坐镇,天帝城、伏龙山会按照上官老祖的规矩让利、让资源?利益重新分配是必然。

修行资源是维系宗门的命脉,稍有损失,就会陷入恶性循环。

而且这还不算别人打压,而是让你家宗门,回到和你实力匹配的位置。

华钧洲的宗门很多都是如此,当家老祖一死,家业就开始衰落,连续几代人翻不回来,就再无翻身之力,慢慢沦为边缘势力,直到彻底消亡。

落剑山算是情况比较好的,但也已经远不如往昔。

在上古时期,落剑山甚至当过一段时间‘剑道魁首’,绝剑崖都得避其锋芒,其他宗门更是落剑山眼中的弟弟。

随着当家老祖故去后,落剑山开始走下坡路,但依旧是顶流仙家,持续了很久,一直到上任老祖。

上任老祖算是中兴之祖,把宗门抬起来不少,但后来有点飘了,想再次挑战绝剑崖的地位,重现落剑山当年的荣光。

但绝剑崖的当家,已经是剑神黄潮老祖!

黄潮老祖有多强,和其他‘山上十人’一样,根本没人知道,因为从没有人能把这种级别的仙君逼入绝境。

落剑山上任老祖,想撼动剑神的地位,前后下了三次战书,老剑神都让他再练百年。

三百年后再次被拒,上任老祖忍无可忍,说黄潮老祖徒有虚名不敢接战,后面的事儿,修行道人尽皆知:

落剑山真变成了落剑山。

一剑下来,上任老祖重伤,外加剑心崩碎,短短数年就郁郁而终。

作为继承人的啸山老祖,属于赶鸭子上架,和让左凌泉现在顶上临渊尊主的位置差不多,天赋旷古烁今也架不住太嫩,能挑起大梁就见鬼了。

况且啸山老祖,在山巅强者之中天资也算不得高,约莫和望海尊主、掩月尊主一个级别,年龄还没桃花尊主大。

自从啸山老祖接手落剑山,落剑山走的就不是下坡路了,境遇和跳楼区别不大。

本来落剑山距离雷霆崖最近,该是雷霆崖渡口的大东家,现在雷霆崖拍板拿事儿的宗门,却是几万里之外的千秋乐府;其他洞天福地、灵田矿脉的情况相差无几。

资源被挤占,自然留不住新鲜血液,到后来落剑山甚至要靠招女婿等方式,来笼络修行道的好苗子。

散修都说落剑山喜欢搞事情,弄些花里胡哨的噱头,事实确实如此,但落剑山别无他法,若不长期维持宗门的知名度,变成天下剑修心中的野鸡宗门,就更没好苗子愿意拜师了。

而逢人就提祖宗的光辉岁月,也是这个道理,落剑山不强行以顶流仙家自居,还能指望其他宗门吹落剑山?那不默认自己沦为二流了嘛。

不过近两年,落剑山的名望又回升了不少。

月色之下,暑苣峰外人山人海。

无数修士围聚在剑门之外,看着两个剑侠,在规模庞大的圆台上搏杀。

圆台后的盘龙壁下,放着一排太师椅,各宗名望在其中就座,居中的是掌门薛远侠,旁边还有几位宗内长老,丹器长老韩松也在其中。

一宗掌门向来都不以战力见长,操心的都是宗门柴米油盐、仙家人情世故。

瞧见宗门内万人敬仰的场景,薛远侠眼底难掩唏嘘,心中这么多年的郁结,都稍微舒展了几分。

台上的两个剑侠,一个是东洲过来的年轻剑侠,天赋尚可,今天这场或许能险胜,但遇上老祖的嫡传弟子宋千机,没有半分胜算。

想到小师弟宋千机,薛远侠心里便又生出几分感叹,或者说感激。

这个小师弟虽然轻狂自傲,但天赋着实惊人,两年前的一句‘东洲剑修皆旁门左道’,更是给落剑山长了大脸。

这句话东洲修士听着肯定怒火中烧,但华钧洲的人听着爽啊,至少绝剑崖不敢说这话。

自从这句话出去,东洲登门问剑叫板的人就没停过,薛远侠连嫁闺女的事情都不用考虑了,每天坐在这里点拨晚辈,名望就蹭蹭蹭往上涨。

两年多下来,弟子有胜有负,但小师弟宋千机一场没输。

这战绩摆出去,就是最好的招生文书,光是去年登门拜山头的年轻一辈儿,就比往日十年加起来还多。

新鲜血液不缺了,宗门复兴只是早晚的事情,老祖近两年都不唉声叹气了,笑眯眯在后山喝茶下棋;这心一静下来,指不定老祖就能往前踏出一两步,把落剑山拉回巅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