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9章 江湖儿女溺水江河

这几年柳雨涵迫于葛裕盛的压力，没有及时按照季东青的要求南下建立配套厂，结果错失了和季东青建立深度合作的机会。

现在南方的那家代工厂赚的盆满钵满，让柳雨涵羡慕的不行。

事实证明，在关键决定上面不能够犹豫，葛裕盛是一个适合整理内部的人，而不是合格的公司职业经理人。

下一步计划，柳雨涵打算继续独断专行，绝对不允许这种错施发展良机的事情再次发生。

“嫂子，你先休息吧，我再等会！有几家基金公司正在谈，如果可以我们看看南下……”

柳雨涵想到季东青，心里还是充满希望的，高欢那边叹了一口气。

“雨涵，别忙了！我从天津那边得到消息，季东青作为小股东的那家公司现在已经趁着股灾收购了一家上市公司，那家公司主营电子元器件，工业机器人装备制造！现在公司已经整合的差不多了！”

“对方在塘沽那边最近扩展了一块地，主厂区已经建造完毕，招工已经开始，是一家主营手机零部件制造和整机装备的公司……你没发现最近我们的订单少了很多么？”

高欢说着把一份文件交给柳雨涵，望着高欢送过来的文件，柳雨涵双眼之中除了震惊就是失落。

机械的打开文件，从头到尾看完每一个字符，柳雨涵转动椅子背过身。

目光里都是哈尔滨摇曳的秋风，窗外几株老树已经掉光了叶子，光秃秃的树枝被秋风吹的左右摇摆，就好像几天没洗头的小姑娘在风中凌乱。

好长时间，柳雨涵坐在椅子上没有说话，目光里时不时出现季东青的身影。

可是现在想什么都晚了，当初对方那么建议自己南下建立分厂给对方配套，言语恳切，目光真挚。

结果自己一招棋错满盘皆输，对方公司股东那边一定是见到自己生产能力有限，这才自己建立了配套工厂。

今年的股灾成就了对方，自己却输的几乎败光了家业。

这么多年了没人知道自己付出了多少努力，直到这个时候柳雨涵才知道当年大哥柳治多么不容易。

汽车芯片始终销量不是很好，陈琦峰那边介绍的业务并不大，想要拓展业务没有汽车领域的长期深耕是很难打开市场的。

手下的销售人员走了一批又一批，公司始终没有盈利。

没有利润意味着员工的工资就不会按照梯度上涨，柳雨涵眼睁睁看着工厂在自己手里垮掉，却无能为力。

这就好比一个孤独的男人坐在医院的走廊里，背后病房内亲人因为高额医药费不能救治，只能等死的那种感觉。

没有了季东青公司可以依靠，柳雨涵不知道还可以依靠谁。

这几年那些‘朋友’都已经远去了，当然也包括那些曾经柳雨涵的追求者，其实早几年就已经走得差不多了。

即便是不承认，柳雨涵却心知肚明，自己过了二十七岁身边就几乎没有了合适的追求者。

剩下的都是和自己段位不匹配的男生，过了三十，连这些男人也没有了。

公司里面，自己装作女强人行事果断，处处雷厉风行。

真的夜深人静，遇到大事无法处理的时候，柳雨涵才真正的感受到那种无以名状的孤独。

现在换了这种小房子还好一些，以前在哥哥留下的那套别墅里，面对巨大的空间，那种孤独感更强烈。

“雨涵，要不就算了吧，股票他们拿走，我们一起回老家！柳治留下来的产业足够我们过活了！不要强撑了，喜欢你的男生还有很多，嫂子守着你们过一辈子，看着两个孩子长大，将来嫂子给你照顾孩子……”

望着柳雨涵那孤独的背影，高欢心里不是滋味。

都说女人最懂得女人，此时的高欢却除了孤独看不懂柳雨涵任何东西，就如同当初看自己丈夫柳治一样。

很多时候明明能选择急流勇退，却要逆势而行，最终结果呢？小小年纪就撒手人寰，现在柳雨涵已经三十五了，再等下去还有什么意义？

事业，家庭，爱情，金钱。

这几样东西柳雨涵几乎全部是去了，只剩下对于那个大而不能到的企业进行的无畏坚持，这种坚持还有什么意义？

为了虚妄的荣光而牺牲一个女子的大好年华，这一切一点都不励志也不丰富多彩。

“嫂子，让我静一静吧！”

“……好！”

面对嫂子的关心，柳雨涵不好说什么，高欢只能给柳雨涵的杯子填满水，然后返回卧室。

柳雨涵面对孤独的窗户思考了一会，拿着车钥匙穿好衣服，轻轻地关上家门，不多时现代汽车发动，柳雨涵车子缓缓的离开小区。

家里窗户边，高欢远远地看着，心里虽然焦急无比却无可奈何。

“呜呜呜……”

“砰砰！”

江北那片空旷的水泥路旁，柳雨涵停下车子，双手拍着方向盘一阵嚎啕大哭，双手不一会就拍红了。

周围野猫野狗小动物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柳雨涵的方向，接着继续觅食。

长久没有车辆行走的水泥路上，有些缝隙已经长出了野草，当初这里曾经是柳雨涵和伙伴们飙车的地方。

现在那些曾经的伙伴大多已经成家立业，很多人的孩子已经开始学前班，新时代的孩子们已经很少玩车了。

也是在这片地方，柳雨涵开着季东青改好的跑车带着季东青一路狂飙，季东青被颠的呕吐不止。

柳雨涵甚至还能够记得当初季东青狼狈的样子，以及季东青朋友家里的寒酸住宅，现在呢？

物是人非，季东青所在的公司业务蒸蒸日上，自己曾经有机会借助对方的东风逆势翻盘……现在？一切都成空了。

曾经何时自己也有机会与季东青成双入对，可是身份的差距让柳雨涵始终放不下身段，期望季东青能够主动一点。

全社会的潮流都是男性应该主动，这个主动那个主动，最终柳雨涵眼睁睁看着季东青身边的女人从谷韵换成白鹤，确切的说是季白鹤。

如果能够重新选择，柳雨涵真的宁愿用十年光阴去换大学时候的孤注一掷，把青春赌给那个修车的小男孩。

虽然季东青浑身油污味道，但是比那些浑身充满人渣味道的人强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