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搜身的时候, 沈翠当然不好打开光幕看他们的小人。

但幸运值的变化,她还是看在眼里。

唯一让她觉得庆幸的是,梅若初心情值依旧十分稳定。

后头礼炮封门了, 沈翠算着时间打开光幕一瞧,见他们三人都已经稳当地坐到了考位上, 她也松了口气。

后头快到了和屋主那边约定的时间, 沈翠就按着原计划去牙行。

出门在外,穆二胖还是不让她单独行动,早就说好陪她一道去的。

沈翠到底也有些放心不下梅若初,就让劳不语不用跟着, 留在茶摊上支应着。

早上过来的时候, 卫恕知道她今日要忙,特地让车夫套了车过来。

不过此时突然变了天,闷热的不行,而马车在路边停了一上午, 坐进去跟蒸笼没两样。左右牙行距离考场也就一刻多钟的脚程, 沈翠便决定腿儿着去。

穆二胖让她等等,然后飞快地上了马车, 拿出一把纸伞。

“我特地给娘带的。日头大,我给娘打伞。”穆二胖十分乖觉地道。

到了这会儿,沈翠才恍然地发现穆二胖只比自己矮上一点点了。

其实也是, 还有几个月就是他十三岁生辰了。这个年岁的孩子长得最快。

母子俩肩并肩往牙行去, 后头沈翠看他一直举着伞, 就自己来打会儿。毕竟两人个子还是差着一些的, 沈翠来打能更省力。

穆二胖没让, 只把脸往旁边探了探, 说:“我来打, 娘别抢我的,你给我擦擦汗就成。”

这不出来还不觉得,一出来,从前那个事事都指着她的胖儿子越来越有大人样儿了。

沈翠心头柔软,也没没同他抢,好笑地拿帕子给他擦了擦汗。

酷暑正午时分,路上行人本就不多,一直到一刻多钟后,母子俩走到牙行附近了,才遇上了一辆马车。

听到身后传来马蹄声,不等对方的车夫出声示意,穆二胖就拉着沈翠到了一边,让出了路,顺带还把两人的身位掉了个个儿——他走在外头,让沈翠走在里头。

那马车从他们跟前经过,最后也停在了牙行前,有侍女先跳下车来,指挥车夫将车再往边上停停,而后又是让人拿冰盆下来,又是使人搬脚蹬、撑伞的,阵仗颇有些大。

穆二胖见了,转头看到沈翠一额头的汗,就道:“早知道咱们也买点冰,这样咱们也可以借用卫大哥家的马车,娘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沈翠好笑,“走几步路过来签个契而已,哪里就辛苦了?”

穆二胖道:“我知道娘是为了省钱,毕竟要花五十两银子租房,便得从其他地方俭省出来。娘且再等等,我往后必不会让你如此辛苦的。”

他还真没说错,沈翠积攒到眼下,也就存下了七八十两。加上郑氏给的那十两私房,满打满算也就不到九十两。

宅子一年的租金就耗去了她泰半的存银。

所以今日考场附近其实也有卖冰的,但她没舍得买。

胖儿子一脸的郑重,沈翠也不发笑了,“行,我知道,等你来日出息了,娘就在家翘脚当闲人,莫说大热天出来,油瓶倒了我都不扶!”

她玩笑说的,穆二胖一脸赞同,“我也给娘配几个丫鬟,本就不用你扶什么油瓶。”

母子俩说着话就进了牙行。反倒比坐马车的那户人家先到。

牙行是上下两层楼,下层是一整个大堂,用来接待客人,二楼则是一个个厢房,用来商量事情和签订契约的。

牙人早就在等着他们了,见他们母子过来了,立刻上前打招呼,“夫人和公子热坏了吧?快里头坐。”

沈翠和穆二胖被牙人迎上二楼,进了阴凉处,他们不约而同,舒服地喟叹了一声。

后头牙人还给上了高沫茶,而后歉然地解释道:“照理说一般不会选暑热这么严重的时间让您特地跑一趟,但屋主那边贵人事儿忙,也就眼下这会儿得闲。”

沈翠点头表示理解。

她前头已经和牙人打听过了,屋主姓崔,崔家在府城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家。

来府城的路上,卫奚提过的在文昌街附近,城里颇负盛名的书局就是她家的。

牙人给的信息不多,只有这么一点,大概是觉得点出崔家之后,便足以让沈翠他们相信对方是可靠的,其余的并不用他多费口舌。

中间间隔的这几日,沈翠也没忘了再使人去打听一下这崔家。真如牙人所说,崔家几代都在本地做生意,信誉一直十分良好。

若说有什么让人比较惊讶的,大概就是如今这崔家的家主,是个女子,唤作崔五娘。

这崔五娘自小被当成男孩儿培养,她的齿序也不是和姐妹论的,而是和她堂兄弟一起排的。

在这个时代,她一个女子能在一众堂兄弟中脱颖而出,成为崔家家主,虽其中缘由不可为外人道,但可见其有多优秀。

而那‘凶宅’就是她个人的私产,所以需要她亲自到场。

时下女子境况艰难,沈翠感同身受,对女子的包容性本就是强一些的,便只道:“无碍,左右我也无什么事,按着屋主方便的时间来就成。”

两人正说着话,那牙人的小徒弟上来了,进屋之后,他神色闪烁,把牙人请到一边,跟他耳语了几句。

那牙人听完,脸色也变得有些古怪,沈翠自然注意到了,便用目光询问他发生了何事?

那牙人就道:“也是凑巧,主家和夫人前后脚过来的,但她刚和我徒弟说,不租给您家了。我这几个小徒弟不顶事儿,啥都没问出来。但崔娘子人还未走,夫人稍等,我再去问问。”

牙人说双方前后脚过来的,沈翠就想到了那辆门口遇到的马车。

大热天地特地跑一趟,签契之前却让人放了鸽子,是人都会有些不高兴。

尤其沈翠是真对那宅子挺满意的,错过了这个村,可在没有第二间‘凶宅’让她捡便宜。

她也不是坐以待毙的性格,而且签契不成的话,她也没必要再牙行多待,还得赶回考场那头,于是就说跟着一道下去,有话当面说开,省得牙人再两头传话。

牙行大堂门口,牙人另一个小徒弟正在和一个女子焦急地攀谈,“大热天的,您来都来了。就算不进屋歇歇,好歹也等一等我师父,他一会儿就来了。”

为首那女子看着二十五六左右,模样英气,身穿一件苏绣月华锦衫,头发并未梳成妇人发髻,梳着未出阁的姑娘才会梳的分肖髻。

沈翠猜着应当就是崔五娘了。

“没什么原因,就是不想租了。”崔五娘拿着团扇给自己扇风,额头都是细密的汗珠,显然也是热坏了,但还是道:“我知道这事儿是我不对,签契之前反悔,你去问问那位夫人要什么补偿。回头来我府上告知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