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第4/5页)

一回想起来,沈翠就赶紧拉着穆二胖,跟着前头那个年轻公子跟过去。

当然那人已经走过去快一刻钟了,他们母子俩当然是跟不上的,但只要有个大概的方向,沈翠就很有自信能找到人。

一来当然是县城本就不大,劳这个姓氏又特殊,只要愿意张嘴和人打听,怎么也能问到。

二来,那劳不语是个天纵奇才,系统的资质检测功能一下子就能给他标出来。人山人海之间她都能把人认出来!

后头如沈翠所想,她还这没怎么费工夫就找到了那为劳夫子的家。

和老举人的家一样,这位劳夫子的家也是个并不算特别显赫的小宅子。

同样是热闹的门庭若市,但不同于黄举人家那紧紧有条的景象,这劳夫子家热闹的像个菜市口!

沈翠一手拉着穆二胖,一手努力往前挤,总算是见到了人群中的劳夫子。

这一见,沈翠反而有些不敢确定了。

人群正中间的男子还不到四十,面容白俊,没有蓄须,穿一身半新不旧的长衫,头戴纶巾,那长相配合穿着,颇有些世外高人的味道。

可他此时一只脚放在凳子上,双手捧着个筛盅在摇色子,正用力的摇晃着,怎么也不像是一位学者文士该有的模样。

沈翠也不是被他这狂放的举动给惊着了的,而是此人头顶的资质,居然只有85,稳稳卡在这次任务要求的及格线上。

居然还不如之前他看到过的那一对兄弟?!

这真的是原书里那个才学不输给山长的劳不语吗?

沈翠正疑惑着,那中年男子已经停了手,砰一声把筛盅掼在了桌上。

而在他对面和对赌的另一人,则也跟着停了手。

“开,开开开!”

喧闹的人群越发躁动,就等着两人揭开筛盅。

两人就在人群的催促声中,先后揭开了自己面前的筛盅。

另一人的筛盅里是四五六,合计十五点。

而那中年文士的筛盅里,赫然是三个六豹子,十八点!

两人比的是大小,中年文士毫无疑问地赢下这局!

“承让,承让!”中年文士笑呵呵地朝着对方一拱手,然后对方垂头丧气地递过去一两银子,直接拨开人群走了。

沈翠便和身边的人打听道这是怎么回事,说:“这不是劳夫子的家吗?怎么大白天在这聚众赌钱?”

还不等旁边的人回答,那中年文士收好了银钱,自己开口解释道:“这位夫人是新来的吧?我这不是赌钱,是收学生的考核哩!”

说着他就为沈翠解释起他收学生的规矩来。

他收学生,一不看束脩,二不看天赋,三不看学生的学习进度,就一样,学生或者家长得赢过他!

不拘比什么,只要赢过他,他分文不取,亲自上门教导三年,且当众立下誓言,必定教的尽心尽力,绝不藏私!

而且这比试结果也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会请人评判。

他这“三不看”可太对沈翠的味儿了,跟为她量身定做似的!

沈翠不自觉地喃喃出声道:“还、还有这种好事儿?”

那中年文士但笑不语,“当然啦,因我精力也有限,所以一场比试下来,我就收一两纹银的辛苦茶水钱。”

一两银子,说多不多,说少不少,是现在的沈翠完全负担的起的。

尤其是和黄举人那边的束脩相比,更显得十分低廉。

而且若是真能赢他,得到三年免费教育资源,那绝对值得以小博大!

沈翠和穆二胖身上的衣服都不算特别富贵,而且拜师这种大事儿一般都是男人出面,他们只母子俩过来了,想来是家里男人不在身边或者不顶用。

旁边的人看她意动,就好心地低声同她道:“妹子还是想清楚再答,我看你应也不是大富之家出来的。这一两银子,怎么也得半个月工钱!”

旁边又一人接话道:“对啊,你是新来的你不知道,前头不知道多少人都脑子一热参与进去了。像我们在场的这些,唉……”

沈翠便先喊了对方一声“大哥”,然后接着向他们打听其中原委。

她虽是妇人打扮,但生的年轻貌美,态度也落落大方,那前头劝她的人便仔细说与她听。

沈翠听他仔细一说,这才知道这比试设置的大有玄机!

首先说是什么都能比,但也没人傻到和两榜进士比才学,就五花八门什么都有。

有些人天生力气大,就想和他比力气。

有些人视觉敏锐或听觉灵敏,就想和他比视力、听力。

还有人擅长针线,要和他一个大男人比女红。

他们为何没成功呢?因为劳不语他不同意啊,一场单方面发起、另一方却不容易的比试,自然不能成功!

当然他也不可能什么都拒绝,绝大部分比试他都还是接受的。

但是他接受的也都是他在行的,礼乐射御书数,琴棋书画诗酒茶,还有如同方才的赌大小、推牌九、猜单双之类的赌术,就没有他不会的。

“还有更离谱的呢,上次府城天香楼的东家,还特地带着自家大厨来了!结果劳夫子还真的精于庖厨之道,和那大厨比谁的刀工好,比谁做菜更快,还比过红白案。结果就是天香楼那位东家白白损失了十几两银子,带着人灰溜溜地回府城去了。”

沈翠还是有些疑惑地问道:“天香楼那可是府城乃至京城都出了名的大酒楼,他家大厨的手艺还能差了去?”

对方答话道:“这劳夫子的规矩中还有一条,‘输赢请人评判’,看着公允对不对?但是他请评判呢,都是我们这些人。妹子你别觉得我们心眼小啊,我们都是白花了好些银钱的,哪儿能让人轻易赢了去?所以若是双方实力差不多的,我们还是会让劳夫子赢。”

这当然是人之常情,自己花了大本钱都没得到的东西,自然不会轻易拱手让人。

这道理对方不说,沈翠自然也能想到。

所以她摇头说不会,反而真心实意地夸赞道:“大哥说话真敞亮!”

嗯,听人这么一说,沈翠可以确认这个中年文士就是原书里的劳不语无疑了!

这人在科举半道上可是荒废了整整十年光阴啊,大概就是研究各种奇淫巧技去了。

别说,这买卖还真挺好挣,人家黄举人勤勤恳恳、夙兴夜寐地带一个学生,一年也就收十两束脩。

这劳不语倒好,直接搞个比试,无本买卖,比一场收人一两银子。

在场众人都是“受害者”,光是这些人就能收十几两了。更别说这些人口中的什么天香楼东家啦,还有早些时候沈翠见到的那个小公子,估计也没少给他白送钱。

若是在一个地方捞够了,他还能换个地方重头来过。

真他娘的是个商业鬼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