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丧家之犬

有风自街那头来,湿润的,带来点令人迷醉,又有些莫名熟悉的熏香气味,江绪莫名地恍惚了瞬,不解地皱了皱鼻子。

总觉得很久以前曾在何处闻到过。

他迅速将散远的思绪收回现下,在中州敢如此称呼无极宗宗主的人一只手便能数过来,江绪勉强克制着自己不露出警惕的神情,毕竟不管怎么看,渺音似乎都跟简楼子有些仇怨。

就是不知他实力如何。

江绪如此想着,又忍不住去偷瞧严绥的神情,奇怪的是那张脸上再无半分笑意,但仍旧是平静的,只是藏在宽大袖袍下的手往身后一摸,仿佛下意识般地抓住了江绪。

哒,哒,哒。

渺音一步步朝着湖边走来,江绪手腕一痛,忍不住发出声微弱的痛哼。

“师兄?”

严绥似乎没有听见这声呼唤,他的侧脸绷得很紧,无形的灵力渐渐在静谧的夜中呼啸盘旋,手上的力道终于放松了些。

这种程度的灵力屏障,江绪惊诧地睁大眼,若是换做他,定然会直接被搅成碎片。

可渺音始终保持着慢吞吞的速度,闲庭信步般穿梭在狂暴的灵力中,手中的灯盏都未曾晃动分毫,笑吟吟道:“简楼子的徒弟……呵,可真是,蛇鼠一窝啊。”

一句话骂了三个人,江绪腹诽道,这渺音的嘴可真厉害。

他手中也迅速凝聚起灵力,怪不得阿蛮要叫渺音一声前辈,他这身修为简直深不可测,可既然有这般实力,为何会屈居在云州这种偏远地界?

正想着,严绥终于淡淡开口道:“我当是什么,原来是条丧家之犬。”

江绪难以置信地张了张嘴。

在他的记忆中,严绥从未说过如此……讽刺的话,渺音究竟是谁?

他难免想起阿蛮曾跟自己说过,四百年前的中州发生过些事情,而渺音又的话明显是对简楼子抱有恨意……

难不成是上一辈的事?

江绪还没来得及顺着这点头绪想下去,渺音便脚下一跨,诡异地出现“m”“'f”“x”“y”%攉木各沃艹次在了江绪面前,歪了歪头:“你怎么会跟这种败类在一块?”

江绪皱了皱眉,又往严绥身后缩了点:“前辈慎言,我与师兄同您并未见过。”

“你师兄?”

渺音挑了挑描得细长的眉,笑容愈发浓厚:“简楼子真是好手段啊。”

他话音未落,严绥并指一划,剑气擦着纷飞的赤红衣摆在地上划出深深刻痕,若渺音退得慢些,刚伸出一半的手定然要落地。

“啊呀,你也是个剑修,”渺音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脸上却还是笑盈盈的,“真是巧了。”

他的眼越过严绥,对着江绪警惕的眼神轻快一眨。

江绪匆促地低下头,心里愈发觉得怪异。

为何这渺音,对自己反倒没什么恶意?

“你与师尊的恩怨我们不清楚,”严绥沉声说着,将江绪挡在了自己身后,“不打扰二位了,告辞。”

“嗯哼,”渺音冲他们挥了挥手,“记得告诉简楼子,他偷走的东西——”

话音在此处拖长,江绪被严绥牵着,忍不住回头看了眼,灯笼遥遥晃晃,被叫做阿蛮的女人恭“m”“'f”“x”“y”%攉木各沃艹次敬地垂着头站在不远处,而渺音同他对上视线时,嘴角勾起的弧度愈发上扬。

“都是要还的。”

就像是早就知道他要回头。

……

江绪任由严绥扯着自己走出好长一段距离,才叫住了他。

“师兄,”他反手拽住严绥的手腕,“那两人是谁?”

严绥的脚步倏地一顿,不知是不是错觉,他的背影有些微不可查的僵硬。

他转过身,已然恢复了平日的神情,缓声道:“有些记不太清了,应是前些年去北州的时候,同那位阿蛮有些交集。”

看起来可不只是“有些”,江绪这么想着,点了点头。

“那渺音与师尊?”

出乎意料的,严绥摇了摇头,道:“应是从前的一些旧恩怨,师尊并未提起过这么号人物。”

江绪自然知道他是在避重就轻,干脆明明白白问道:“师兄为何说他是丧家之犬?”

严绥静默了会,无奈道:“绪绪不会想知道的。”

他不等江绪再问出什么,掩饰般地转过身:“走罢,今晚得不到什么线索,不若回去观望观望明日是否还有情况。”

江绪只得应了声,随着他踏上回医馆的路,只是心里愈发觉得古怪。

那渺音究竟是何来路?为何严绥说我不会愿意知道,而他却像是认识我?

他想来想去都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毕竟从进了无极宗后他就鲜少与旁的门派的修者接触,而再往前……

再往前定然也是没见过渺音的,如此好看的面容,任谁看过,都是不会再忘的。

吱呀——

严绥推开医馆的门,屋外更声已经响过两轮,可屋内却有盏微弱灯火照亮了一隅黑暗,江绪愣了下,瞧见摇椅上坐了个单薄的身影。

是沈长风。

他听见门响,转头对来人一笑:“哟,大仙人回来了。”

江绪轻轻皱了下眉,沈长风看起来憔悴得厉害,眼下挂了淡淡的青黑,一副没睡好的模样。

“你怎么还在这,”江绪如今看他不对劲便要提起十分精神,“你不会要现在出去吧?”

“出去做什么,”沈长风拉了拉肩头的薄衫,往后一仰,“放心,只是白日睡得多了,现在有些精神,不打搅你们干正事。”

想来是顾沉同他说了什么,江绪不太意外,但还是打算坐在这陪着沈长风,免得他又是在诓人。

也正好可以避免跟严绥共处一室。

他心中盘算了番,转头对严绥弯了弯眼:“师兄先上去歇着吧。”

严绥也不戳穿,他现在也怕江绪揪着渺音的身份不放,遂温笑着松开江绪的手,道:“好,绪绪也莫要累着了。”

江绪乖顺应了,目送着他的身影无声地上了楼,才拖了张椅子在沈长风旁边坐下。

“绪绪?”沈长风低低地笑了声,笑容有些暧昧,“沈少侠与师兄的关系可真好。”

江绪被他这声叫得打了个寒战,不自在极了。

“你看起来不像是睡不着,”他盯着沈长风青黑的眼底道,“我虽不是医者,但你瞧着不太好。”

沈长风枕着自己的手臂,懒洋洋哼笑了声:“能有什么不好的,难道你没做过噩梦?”

“我不怎么做梦,”江绪想了想,告诉他,“但也的确做过噩梦。”

梦见自己死了,严绥还爱上了个狐妖,真真是恐怖到了极点。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心口,莫名想起了那个死在了招摇山中的狐妖,补充道:“不过梦一般都成不了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