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鸡汤(第2/3页)

江春前世对古代科举制度的了解,只知所谓的“科举”还分为进士科、明法科、明经科、明字科等诸科,而对进士科的了解又仅停留于三甲上……故此,她是与胡沁雪请教了半日,才基本捋清楚的。

首先,自德芳殿下以后,人才选拔方式逐渐公平起来,成才途径主要有四:从文、从武、从医、从法。四门专科皆以蒙学、私塾、县学为基础,相当于后世的“幼儿园+九年义务教育+高中”。县学结业考后开始出现分科,按自身能力、主观喜好等因素分考四学。

欲从文者考太学,太学上不了的可进州学,专攻经义、策论、诗赋等科举考试内容,待三年后方有资格参加科举考试,据学生学籍所在地,按省试、殿试之次序,依次择优入仕为官,不中者无年龄限制,可继续科考,这是后世大多数人熟知的科举取士模式,只省略了州试筛选,将按籍贯科考改为按学籍所在参考。

欲从武者考武学,武学上不了的可进州府补武学(相当于预科),专攻兵法、方略、武艺、骑射、御车、甲械等专项,待三年后方有资格参加武举考试,以弓马为去留(即以骑射武艺之成绩决定是否录取),以策定高下(即以对策之成绩分高下),这又与后世熟知的“先策后武”模式不同了。枢密院按成绩授予武职,后世皆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的,这时代却是“武无第一”的,并没有后世影视剧中的“武状元”之称。当然,若连州府补武学亦考不上的,还可入行伍,行军打战立功亦是一条出路。

而欲从医者则考太医局,采取“三舍升试法”分级教学,设方脉科、针科、疡科三个专业。每月一私试,每年一公试,成绩分优、平、否三等,公试优良者升为内舍,内舍生再每年一次会试,及格者升为上舍。还另外根据学生的品德和专业技术水平,将上舍分为上、中、下三等。学生在学期间为使理论与实践紧密结合,除基础理论学习外,还要参加临诊,轮流为太学、律学、武学的学生及各营将士看诊。上舍毕业考后,择优者进翰林医官局为医官,次者入校正医书局,再次者入熟药所,或行医坐堂,自是没有甘愿做那走方医的。

欲从法者考律学,若上了京内律学,专攻刑罚、律状一类的,待三年结业后专考刑部、大理寺等司法衙门。当然,若上不了就没戏了,故律学是参考人数最少的,算是个冷门专业。

是故,汴京的太学、武学、太医局、律学成了时下的四大高等专科学校,且是同行业内的最高学府,由国子监统一管辖。国子监祭酒相当于教育部长,掌管四大学,与《宋史》所载的“祭酒掌国子、太学、武学、律学、小学之政令”大同小异,只是在穿越者影响下有了太医局的出入。

当然,这时代的科举制包含项目与后世为人熟知的差不多,皆是“重进士轻经生”的,学究科、明字科、明经科取士人数极少,而明法科已被律学所取代,又有各代官家的主观喜好在内,参试人数极少,基本可以忽略不计,最主要最正统的科举成才之路还是得走进士科。

而进士科又有重诗赋与经义的区别,全看上头官家的个人喜好,今时之官家却是个讲究经世致用的,登基十数年了,早已定下先经义、后策论、再诗赋的科举定制。

穿越来半年多的江春,终于第一次摸清这个时代的成才路子。对她来说,这是最好的时代,自己的专业终能派上用场。但想要从最底层的深坑爬出去,除了升学考试别无他法,对于双商有限、资历平平的她来说,这是需要拼命努力,认真下功夫的时代。

话说回来,古学录将各课程安排完毕,就直接点了班里几个身强体壮的学子去搬新书了,没有后世的第一堂课“自我介绍”,小江春好奇,他是如何将学生名讳准确无误地点出来的。

倒是身旁的胡沁雪,生了会儿闷气,终是憋不住转过头来,与小江春说起话来:“方才我喊来的那三个,只除了徐家老二你都识得了吧?”

江春点点头。其实徐二她也算“认识”了,只不晓得几人是何种因缘。

“那是我姑母家的侄子,叫徐纯,就是我表哥的堂弟,别看他人高马大的,其实才与你同岁,最是个爱惹是生非的,你要躲着他点儿。”江春转头望着空了的座位,嗯,这个“纯”字倒是与他在馆前的表现相称。

“喂,小呆子!你又望她作甚?她可不是好相与的,你可莫被哄了去。”胡沁雪误以为她还在回望那“班花”,着急了。

“胡姐姐,你识得她?”小江春试探着问道。

“算是吧,她娘是我家老太太侄女。”难得小话唠只说了这么一句就没下文了,江春也就不再追问。

没好久,男学生将书册搬进了学舍,按着座位发放下去,江春得了《论语》《孟子》《大学》《中庸》《礼记》共五册,望着桌上散发着油墨芬芳的书册,她只觉得亚历山大!

看来这个时代对“四书五经”的学习,还是遵循着先基础、后专业的顺序,第一年皆是先以“四书”打底的,外加封建礼教特色的《礼记》。然而,对于自己这个《千字文》《百家姓》都没学过的后进生……难度还是太大了!

当然,除了“教科书”,学里就未再多供一物了,散学后少不得与胡沁雪约着门口笔墨书坊买了流行的羊毫、字帖、手札等物,因着造纸术和活字印刷术的成熟,笔墨纸张倒也不算贵。

晚间两人用了晚食,有一女学生来将胡沁雪唤走了,道是她兄姐寻她。江春虽奇怪未曾听她提起有“姐”,但仍不多言,只独个在学寝里,将上午领的新书拿出来,翻开最基础的《大学》看起来。

第一篇即是“大學之道,在明明德,在親民,在止於至善……古之欲明明德於天下者,先治其國;欲治其國者,先齊其家;欲齊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誠其意;欲誠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自天子以至於庶人,壹是皆以修身為本。其本亂而末治者否矣。其所厚者薄,而其所薄者厚,未之有也”的内容,即是后世熟知的“明明德、亲民、止于至善”的三纲领和“格物、致知、诚意、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八条目。

其后附有程颢程颐兄弟与朱熹等人的注解,句读分明的,字虽然都认识,但这从右往左的竖排版……真的很费眼力。

虽后世科举教材多以朱熹《四书集注》为主,但这时代可能是受穿越者的影响,以朱熹为代表的程朱理学之派未得到大行其道的机会,科举教材对其书作尚未全盘接受,这点倒是令她欣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