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第3/3页)

如果她那天没去将龙塔,睢昼殿中没有那炉香,就不会发生那种事,也就不会造成今日这种局面。

她和睢昼本来是无话不谈的好友,现在却变成了会伤害他的恶毒女配。

鹤知知勉强压着气闷。

说来说去,种种巧合,都是命运的可笑与荒诞。

“我,那时候还没查到证据。”

“要什么证据?”鹤知知恼火道,“只要你说清楚,你说的所有话我都会相信,不论有没有证据。”

鹤知知说得斩钉截铁,说得理所当然,仿佛这是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

睢昼微微一怔,低头对上她被怒火烧得更加明亮的双眼,心越来越酸软。

这才是他的知知。

睢昼有些委屈地说:“你那时,怀疑我会设局害你。”

鹤知知微微哽住,有些结舌,声音低了些:“我不是怀疑你,每一条证据都指向你,我当然要向你问清楚。”

其实所有线索都指向睢昼有可能是那个幕后之人时,知知会怀疑他才是正常逻辑,睢昼也能明白,但明白不代表好受。

“我绝不可能伤你,你却怀疑我。”

睢昼嘟哝道。

别的事情,怎么怀疑他都无所谓,但知知在那丛林中那样凶险,她怎么能觉得是他做的?

一想到鹤知知或许曾经怀疑过他会杀她,睢昼连呼吸都有些窒闷。

原本还没气够,还打算再多气几天,但是回宫后,知知已经用行动证明了她心里有他,同他那样亲密,那他也没必要再因为那种小事不高兴了。

鹤知知有口难辩:“我不是……”

睢昼平复了呼吸,又温温道:“算了,是我不好,我以后绝不会叫你再生出那样的怀疑。”

鹤知知摸了摸后脑勺,讪讪道:“嗯、嗯。”

那按这么说,与谭经武同流合污、共谋藏金砖的,也是邪教徒?

他们要谋求这样多的财富做什么?鹤知知意识到,她与睢昼面对的,很有可能是同样的敌人。

“再跟我多说一些这些事。”鹤知知沉吟道,“那天在你殿中说到要抹消皇室的那人,也是邪教徒?”

睢昼一顿:“你……听到了。”

鹤知知回过头看到他的脸色,心虚和尴尬都写在脸上,让那张俊美的脸也多了几分狼狈。

鹤知知扯扯唇,笑了下:“你放心,刚听到的时候,我确实吓了一大跳,但仔细想想,应当不是我想的那样。若是没有这个信心的话,我现在也不会站在这里面对你了。”

睢昼这才松了一口气,往前走了几步,追到鹤知知身侧,衣袖下的小指在鹤知知衣摆上蹭了蹭,低声道:“他不是。他以前是大泗城南边一座神祠的管事,后来时常胡言乱语,布道时也常常上句不接下句,旁人要将他当做中邪的人烧死,我诊断他是生了病,便将他撤了职,让他去疗养处休养。”

“他后来好了一段时间,便离开疗养处,又回到另一座神祠中做洒扫的低阶膺人想方设法来见我。”

“他修行极为刻苦,对教义很是执着。但人生了病,就几乎变成了另一个人,心中的执念也成了毒。那天他进到将龙塔来,我要让他离开,他不肯,又说了些病中的疯话。”

鹤知知听得有些心惊:“这样的人,还是少接触吧。他为什么一直要求见你?万一他伤了你怎么办。”

睢昼摇摇头:“生病的人,和为了利益伤人的人,是不同的。大部分人没有分辨这二者的能力,便对这二者都厌恶不及,这是人之常情。我既然能诊病,就不该害怕躲避病人。教义中说,世人都能被治愈,只要其心向善。”

鹤知知看着睢昼,他声音淡淡的,却好似清风一般在人心里吹拂,他给别人上课时也是这样么?

她自己虽然不信教,但听着睢昼说话却有种肃然起敬的感觉,甚至可以开始理解,为什么同样作为凡人,睢昼能得到那么多人的崇拜和信服,甚至把他看作神明。

鹤知知不耐烦听那些又长又复杂的经文,但是这种简单的教义,被睢昼平平常常说出来就很有力量,很让人信服,因为他一定会这样去做。

他跟别的人是不一样的,像是为了更大的福祉而生,在他面前站着,就常常感到一种自惭形秽。

他是这个国家最接近圣人的人,是不可多得的瑰宝。

鹤知知不自觉地低下头,垂着眼睛看着地面。

在他们所属的书中,睢昼后来被心魔俘虏,是不是也是“生病”了呢。

那样惨无人道的折磨,让他的执念变成了痴狂,最后控制不住,伤害自己,伤害他人。

鹤知知旋着脚尖,踩着河边的泥土,拧来拧去。

没关系,现在难题已经解开了,以后一定会相安无事。毕竟,她不是书中的鹤知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