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欠债还钱

林瑾瑜还真没跟二十五六乃至于二十八九的老溜子打过交道,这群人以替人讨债为生,一眼看上去就狗模狗样,不是什么正经人。

小胡子三人可能是怕他们看出不对撒腿跑,所以佯装路人,快走到眼巴前了才突然发难,开门见山道:“您……是林瑾瑜先生吧?”

戴胜给过他们林瑾瑜的照片,但他们不认识张信礼,林瑾瑜心里清楚他们来干什么的,挑眉看他们道:“有事?”

“您这说得,有没有事不应该问问您自己?”三人按流程先礼后兵,说:“您好好回忆回忆,是不是还欠着哪个东家钱没还上?”

黑心店也配叫“东家”了?林瑾瑜心说:真舍得给自己脸上贴金。

他拍了拍裤子上的灰,站起来,面对面平视着那群人,张信礼站他身后,暂时没出声。

“哟,您看您是想起来了吧,”年纪最大的小胡子这时候还面带笑容:“您看您现在痛快还了,您也了事,我们哥三个也落得轻松。”

这话说得轻巧,三万块买你的轻松?想得挺美。

诗涵的话让林瑾瑜很轻视这几人,他轻飘飘道:“要是不还呢?”

小胡子低头笑了声,叼烟还不够,又往嘴里塞了颗槟榔:“不还……您说呢?”

我说什么,我哪儿知道。

面相颇凶恶的光头开始配合小胡子唱白脸:“咱们都知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您爽快还了,什么都好说,大家还可以交个朋友,您要是说不……那咱哥三个肯定也只能得罪了。”

林瑾瑜心想:不就一纸老虎,只虚张声势放狠话,不会动真格的么,还得罪?色厉内荏。

他并未意识到他们的可怕之处,此时毫不害怕:“我没钱。”

每个欠钱不还的都说自己没钱,他们有经验得很,落到他们手里的欠债人都是群死鸭子——嘴硬,不用点手段不会乖乖吐钱,结巴上前了点,好似想给他点颜色看看。

张信礼盯着他们仨,林瑾瑜直白了当道:“怎么?想硬抢?”

他们身上总共就30块,有什么好抢的,总不能把裤子都扒了去当掉抵债,二手衩子谁收啊?

结巴还要再放话,被小胡子拦住了:“别,咱都是守法公民,瞧您这话说得……您是铁了心敬酒不吃吃罚酒是吧?”

“你这叫敬酒吗?”林瑾瑜不客气道:“扔垃圾恶心人的也是你们吧,还怎么个罚法?”

“怎么个罚法,您会知道的。”小胡子咧嘴一笑,并不否认。

他边嚼槟榔边抽烟,上前一步,几乎和林瑾瑜脸贴脸站着,这是个十分具有挑衅意味的距离,一般男人离这么近,不是要亲嘴就是要打架,小胡子故意正对着林瑾瑜喷出一口烟:“要是暂时没钱,先有多少给多少,给咱交代个期限,大家也好说话,您可别铁了心不识相。”

林瑾瑜抽烟也有三四年了,早已全然不是以前那个闻不惯烟草味,闻到就要犯恶心的中学生,他眼皮都没眨一下,直接伸手顶着那人胸口把他推开了:“我瞎,”他说:“不认识您这头插大葱装象的。”

光头、结巴下巴抬得老高,用鼻孔看着他,小胡子把烟屁股扔了,道:“很好。”

说完这句却没下文了,林瑾瑜瞪着他,他和俩小弟也瞪着林瑾瑜。

午休时间已经快过了,勤奋的学子早就回去粘在桌上学习了,张信礼看两方半天没动静,无意浪费时间,准备和林瑾瑜直接走人,结果不动还好,他们一动,那三人立刻往前方一拦,道:“哪儿去?”

张信礼说:“让开。”

林瑾瑜道:“想动粗?有本事就来。”

那三人却也不动手,只堵着他们,五个短圆的影子映射在水泥地上。

“好狗不挡道,”林瑾瑜不耐烦地说:“到底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小胡子一口槟榔嚼得跟牛反刍似的:“您爽快还钱,一切好说,不然……我们遵纪守法的,干什么您也管不着。”

结巴与光头俩小弟熟练围着他们,当真尽职尽责当起了拦路狗,大有效仿甘地来个非暴力不合作的意思——当然,这侮辱了甘地。

莫名其妙,谁搭理你。

林瑾瑜“切”了声,走前面,直接用肩膀撞开了那瘦小些的结巴,张信礼紧随其后,抓衣领推开他们,自顾自回图书馆去了。

毕竟是白天,不是动粗的好时候,小胡子几人怕招警察,虽在阻拦,但态度并不十分坚决,被撞开也不还手,眼睁睁看着他们下台阶。

……这么好打发?就在林瑾瑜纳闷,虽说早听说是纸老虎,可这未免也太纸老虎了吧之时,小胡子冲自己的光头、结巴俩小弟使了个眼色,三人一块转身,跟仨狗仔似的,就这么跟在了他俩身后。

林瑾瑜停,他们也停,林瑾瑜一走,他们也走,说是狗仔都抬举了,这整个一狗皮膏药。

临近图书馆大门,这三块狗皮膏药还跟着,林瑾瑜忍无可忍道:“你们自己没脑子啊?跟着我干什么?”

“瞧您这话说的,”小胡子用舌头理出牙缝里的槟榔渣呸掉,三角眼吊着,一副笑面虎的样儿:“这地方你没买下来吧?公共场所,我走我的路,你凭什么说我们跟着你?”

这种以要钱为生的老溜子最大的本事大概就是无赖,不要脸,无论林瑾瑜怎么质问,他们自有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说辞应付。

图书馆是完全开放的,林瑾瑜他们能进,那三人自然也能进,这时候临近一点,上午的人走了一波,下午的人还没来,林瑾瑜拿他们又没办法,只能采取无视大法,带着张信礼走到自己占的座位上,我行我素,准备照原计划复习。

本以为心静得自在,那几块狗皮跟也就跟了,能怎么样?然而事情显然没他想的那么简单。

周末能主动来这儿的都是热爱学习的人,小胡子三个流里流气的溜子夹在中间分外扎眼,在这样的氛围里,他们自己居然半点没表现出局促来,反而用那绿豆小眼扫了圈,三人一对眼色,径直朝林瑾瑜所在的方向走来,各自拉开一把椅子,紧挨着张信礼与林瑾瑜两人坐了下来。

自习室里一片静默,唯有书页翻动的哗哗声响成一片,林瑾瑜自顾自开了手机调成静音,准备开始下午的学习。

小胡子仍牛一样嚼槟榔嚼个不停,眼神流里流气,一直用一种令人感到十分不适的目光故意盯着他看,光头和结巴也没闲着,他们一个坐林瑾瑜正前排,一个坐林瑾瑜正后方,跟包包子似的把他夹在中间,看着他。

看着也就算了,前头那个还时不时跟癫痫发作似的左摇右晃,转过来怼到他面前盯人,摇得他根本看不进去书,后头那个依葫芦画瓢,也不停骚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