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第2/3页)

秦曜渊看着她,半晌后,低声道:

“除了你,世上还有第二个人认为我的心智不成熟吗?”他的目光落到她娇嫩湿润的唇上,声音渐哑:“阿姊,你昧着良心说话,你这颗悲天悯人的心怎么不痛了?”

秦秾华无言以对。

他虽十五,但心智已经不低于弱冠之年的青年,说他心智不成熟,确实是昧着良心说的。

想想他的同龄人——宫中几个皇子,宫外的武岳和周府几位小辈,即便继续扩大范围,秦曜渊也是她见过的这个年纪里心智最成熟的少年。

最难能可贵的是他行事看似张狂肆意,实则细心警惕,从来不会给敌人留下可趁之机。

不知不觉,她想远了,回过神时,他黑着脸看着她:“你又在想谁?”

“我……”

他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

接吻这种事一回生二回熟,大尾巴狼显然已经很熟了,不仅嘴上功夫不停,腰上功夫也不停。

秦秾华的衣裳都快被他磨出火了,他才松口倒到她的旁边。

“你拒绝不了我。”

他和秦秾华看着同一片头顶,右手摸上她的手,紧紧握在手里,毋庸置疑道:

“你不承认我的心意,是怕更拒绝不了我。”他说:“……阿姊,你对我分明有意。”

秦秾华许久都没有说话。

终于,她闭上眼。

“……那又如何?”

在通向天下至尊的路上,有意无意,那又如何?

……

由成大任帐篷改造而成的军帐中,八人环绕一张铺着舆图的长桌而坐。

“……这是我们现在的位置。”成大任食指点在舆图上一点,接着划了出去:“往北走,是瓜州,往西走沙州,东面是寰州。这三城中,若攻打瓜州,好处是瓜州刺史无能昏庸,并且我在此地藏有三千刀剑甲胄,只要顺利潜入此城,军需便不再短缺;坏处是此地民富兵多,守备是我方十倍。”

“沙洲贫瘠,守备虚懈,好处是军队里吃空饷的问题严重,实际守备人数只有不到四百;坏处是沙洲穷山恶水,刁民众多,而且没有军需储备。”

“寰州中和了以上两个城的优点,唯一的缺点在于离我们最远,更靠近节度使治所瀛州。如果在寰州起势,便会形成八面环敌的局面。”

成大任讲解完地势,退回座位,等着主事人裁决。

“你们怎么想?”秦秾华开口。

“打沙洲呗,这么明显的,还用想什么?”柴震身旁的将士脱口道。

成大任身边一名年轻男子也在默默点头。

在他们看来,三选一,沙洲是唯一的选择,根本不必思考。

秦秾华不置可否,看向柴震。

“柴震,你觉得呢?”

柴震在山寨了当了十几年的二把手,做的就是军师一职,他多少察觉到了对方并不满意先前的回答,但又不明白为何不得她的满意。

即便算上昨日收编的墙头草,他们手中也只有三百不到的兵力——

只有三百人,便是攻打沙洲也要冒险,她不满意,难道是想攻打瓜州或寰州?

柴震看了眼坐在女子身边神色冷淡的少年,他曾以为他才是主事的那一个,现在看来却不尽如此。

少年野狼般冰冷的眸子在他看去的第一时间抬了起来,柴震心中惧怕,连忙低头。

“瓜洲。”少年冷冷道。

用三百人攻打瓜洲,这不是送……等等?

柴震忽然茅塞顿开!

“我也觉得打瓜州更好。”他说。

身边两位副手震惊地看着他,不可思议道:“这是让兄弟们送死!”

“你们忘记了,我们根本不需要攻城。”柴震道:“三百人夺城,足以。”

两位副手不像他还上过几天私塾,听了他的话,一脸茫然地皱着眉头。

“柴震说得不错。”秦秾华笑道:“大夏此刻并不知晓我们的起义计划,有成老板出面,我们所有人都能顺利进入瓜州,无须攻城便能取得城内三千军备。瓜州靠近中原,胡化不深,三千守备中有多少人真正忠心于夏尚且难言,加上成老板手中的瓜州布防图,此战我们的胜算更大。更何况,瓜州守备多,平民百姓也多,只要我们拿下瓜州,便暂时不用担心兵源。有了军备和兵源,下一步我们就可直取寰州——”

纤纤玉指点在代表寰州的红点上,所有人的视线都跟着她的指尖走。

“凉州、新洲、沁洲、顺洲……一路包围瀛州。如沙洲之流,等到起义军势大时,城中自会有人揭竿响应,无须现在浪费兵力攻占驻扎。”

“那伊州呢?”成大任身旁的左手不由问道。

秦秾华微微一笑:“等到起义军和青州军将它夹击,它便插翅难飞。”

成大任第一个明白她的构思,抚掌赞同:“确实如此。”

几人再合计了下细节——大多数时候,都是她微笑鼓励,直到有人提出了她心仪的想法再予以肯定。

军议步入尾声后,秦秾华道:“此事事关重大,入城前还请各位不要声张,一切如常。”

“自然。”

众人从善如流。

第二日天不亮,商队就启程出发,在辰时之前抵达瓜州城门。

如同秦秾华的预料,三百马贼换上平民服侍,混在商队中顺利入城。

成大任将众人带到藏匿军备的郊区大院,直到这时,三百马贼才知道起义一事。

战前动员,没有比秦秾华更适合的人。

一炷香不到的时间,两百多个自愿跟着柴震前来投奔秦秾华和秦曜渊的马贼眼含热泪,剩下那新收编的一百前俘虏,一半热血上头,一半惶恐不安。

不安也没用,作为浪潮中的一颗石子,浪头打哪儿他就必须打哪儿。

秦秾华忆苦完毕,当着众人公布了成大任的真实身份,用布防图和充足的军备降低将士心中的恐惧,接着开始画饼——

画饼,是她最擅长的事。

从伊州画到瀛洲,从无名兵卒画到拜将封侯。

一群大老爷们眼眶里泪珠子还没干,就随着秦秾华描述的光辉蓝图开始鼻喷粗气。

“若是有人害怕夏人,大可和我一同留在此处,等事成之后,我会放你们离开。但是——若有人想向夏人通风报信,或是作战途中对自己的战友反戈一击……”

秦秾华特意在那些惶恐不安的面孔上多停留了一瞬,温柔道:

“我保证,他在咽气之前就会支离破碎。”

一名腰粗膀圆的壮汉在人群中喊道:“我们凭什么听你一个女人的?!”

窃窃私语声立起。

秦秾华还未说话,旁边玩枪的秦曜渊先扔了枪走入人群。

他年纪不大,身量却比寻常男子更为高大,再加上夜袭那晚他那修罗般的模样太叫人难忘,秦曜渊刚一走向人群,围在前方的人就自动分开了一条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