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第2/3页)

五公主闻言,脸上一松,感激地向她笑了笑。

四公主见状面露不悦,刚要开口说话,秦秾华已经向她投去话题:“兖王去年也差不多是这个时候回来的,今年不知是否还是如此?兖王年初带兵击退进犯的库莫奚部,光我一人便听父皇称许了几次,若他回来,京中想必又要热闹了。”

“……你说得不错,阿兄确是在回来路上了。”四公主得意道:“不过,母妃叫我不要声张,阿兄不想劳民伤财,引人迎送。”

“能够带兵御敌的皇子,宫中又有几位呢?”大公主冷笑道:“兖王劳苦功高,担得起百姓迎送。”

四公主没听出“劳苦功高”下面隐藏的恶意,得意洋洋道:“我也是如此同母妃说的,阿兄在边疆那么艰苦,回来铺张些又算得了什么?”

秦辉仙问:“兖王什么时候能到衔月宫?”

“路上大约还有几日吧。”四公主拿起一块山楂糕,问:“怎么了?”

“问问而已。”秦辉仙拿起筷子敲在东张西望的鹅头上:“你不就吃了一块山楂糕吗?这么早的放什么鹅臭屁!”

大公主掩嘴笑了起来:“小八说话真是有趣。”

四公主脸色发青,喉咙里的山楂糕吞也不是,咽也不是。

亭中暗潮涌动,秦秾华看了眼外边西沉的红日,从软垫上起身告辞。

四公主咽下山楂糕,说:“我才刚来,妹妹就要走,难道是对我这个做姐姐的有意见?”

秦秾华不以为意,淡淡笑道:“四姐误会了,只是秾华身子弱,要回宫喝药罢了。”

秦辉仙逗弄着鹅子,头也不抬道:“以为谁都跟你似的,壮得跟头牛一样……”

虽然是嘀咕,但恰好嘀咕得让所有人都听见。

不待四公主缓过神来反唇相讥,秦辉仙已经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慢条斯理道:“风大,我先回了,姐姐们慢坐。”

一人一鹅走出,秦秾华朝几位公主笑笑,跟着走了出去。

两人陆续上了游船,划桨的小侍见两位公主坐好后,吆喝一声,慢慢调头驶向对岸。

江边清风徐徐,地平线上,烈日正在缓缓沉入湖心,秦秾华见船上寂静,主动开口道:“八妹的鹅叫什么名字?”

“哼,矫情!鹅就是鹅,哪有什么名字。”秦辉仙嘟囔着,脚尖戳了戳一边的肥鹅:“是不是,鹅子?”

鹅子:“嘎!”

秦秾华故意问道:“鹅子看上去有些眼熟,可是以前我给你的那一只?”

“呵呵——”秦辉仙冷冷道:“那只鹅子早就被我炖汤喝了,这是我养的第七只鹅子!等它老了,我一样炖汤!”

鹅子:“嘎?!”

秦秾华没有拆穿她的蹩脚谎言,抿唇笑了笑,转眼看向船边。

游船破开接天的莲叶悠悠前进,翠绿的莲蓬支在粉的白的重瓣莲花旁,一个清新,一个美丽,彼此相得益彰。

当一朵开得格外盛大的浅粉色重瓣莲花经过船边时,秦秾华心血来潮,伸出手想要折下。

“公主,我来吧。”结绿立马上前帮忙。

秦辉仙眼巴巴地盯着,看到结绿不摘莲花先去挽袖,她眼睛一亮,蹭的站了起来:“我来!”

结绿袖子刚挽起就被秦辉仙一把推开,秦辉仙趴在船边,伸长了手去够远处的大莲花,秦秾华怕她掉下去了,连忙拽住她后背的衣服:“八妹,算了,我换另一朵也……”

“嘿!”

秦辉仙喝了一声,一把折下了那朵盛开的莲花。

她转过身来,高举着比她脸还大的浅粉色重瓣莲花,眼里闪闪发光,兴奋道:“我摘到了!我摘到了!”

“好,多谢你——”秦秾华笑道:“辉仙真棒。”

秦辉仙忽然反应过来,通红的脸上表情突变。

“……谁要你夸我!”她气鼓鼓道。

她将莲花塞进秦秾华怀里,带着从耳朵红到脸颊的红霞,旋身坐回原来的位置。

秦秾华含笑看着她。

她抬着下巴,眼睛盯着远处的天空,盯了不过片刻,就忍不住瞥回秦秾华的方向——

“你看我做什么!”她跳了起来,脸像火烧火燎。

秦秾华手里捧着柔嫩美丽的粉莲,忽然说:“今日是中元节,你知道吗?”

“我当然知道!”

“中元节是做什么的?”

“……吃月饼?”

“中元节,是祭祀亡魂的日子。”秦秾华道。

秦辉仙假装刚刚什么都没回答。

“你要祭祀谁?”她看了一眼秦秾华手里的莲花,说:“你亲人都还在呢!”

秦秾华看着手中纤嫩娇柔的莲花,低若无声。

“……祭给一个死了两次的人。”

……

天寿帝下榻的宣和宫中,沉默在无声蔓延。

黑发玄衣的少年如峭壁青松,笔直站在御书房里,天寿帝被他目不转睛的视线盯得后背发寒,就像被大草原上狩猎的野兽锁定了一样。

他忍不住了,放下装样的毛笔,将画着鬼画符的大作递给一旁侍立的高大全,命他“收起来”。

高大全不愧是伺候他多年的老人,接了御画,往燃有香炉的偏殿去了。

“咳……”

天寿帝清了清嗓子,开口道:

“来了这么久,怎么不说话?”

秦曜渊神色古怪:“……是你叫我来的。”

言下之意就是——该你对我说话。

这条理十分清晰,让天寿帝噎了半晌。

普天之下,就连穆世章对他说话都要垂垂眼睛,就他——就这个最小的儿子,居然敢直勾勾地盯着他说话!

“你——”

他对上那双像是刚从冰窖里捞出来的眼睛,卡壳了。

往日,他和这个儿子交集实在不多,要不是今日突发奇想,也不会以考察功课为由,召见他来宣和宫面圣。

只是现在,当事人的心情就是后悔,非常后悔。

他的秾华那么懂事可爱,怎么手把手教出来的弟弟却这么不懂事,这么不可爱呢?

秦曜渊皱眉:“你没事我就走了。”

“什么你——你让人听见了像什么话,难道秾华没教过你怎么称呼朕吗?”

“怎么称呼?”

天寿帝掷地有声:“父皇!”

“哦。”秦曜渊不甚在意,关注点仍是:“我可以走了吗?”

天寿帝又一次噎住。

眼见秦曜渊神色越来越不耐烦,天寿帝也不知是听多了六皇子被打后的惨状,还是单纯怕他真的转身就走,总之,他被秦曜渊身上冰冷的威慑力催促着,下意识抛掉了九五之尊的那些作态,急匆匆道:

“秾华可曾对你说过心仪之人?”

秦曜渊脚尖都转了一半,听闻天寿帝的问题后,又重新摆正。

“……什么?”

“朕听说,新学中大多都是年轻男子,她时常出入……可有遇见过什么心仪的男子?”天寿帝补充道:“不拘华学,便是你从旁的地方听说过也好,她可有心仪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