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第2/3页)

贤好俞发难以招架,黄一存了争功的心思,不着痕迹的挡住老太监视线,自己并指成剑,即将触到贤好时,忽有人道:“住手!”

黄一下意识抬头望去,却见竟是六皇子出现在寝宫院外。

围守在外的禁卫不知该不该拦,统领也朝荆纪望去,后者身背挺直,倒是拿出了长者的气度来。

“六弟,你来了。”

他不似以往称呼皇弟,倒显得亲近几分。然而荆纪在台阶之上,荆缙在院门之外,已经无形之中拉开了距离。

荆纪不发话,统领也不敢随意下命令,禁卫只能僵持着,又被荆缙身上的气势所摄,不敢对视。

就在此时,荆纪身后忽地冲出一人,她一把抓住荆纪的头发领子,嘶哑着叫到:“你是太子,你怎么可以杀皇帝!”

刹那之间,荆纪心中只有一个想法:这婆子不是晕了吗,她怎么醒了!

“你胡说什么!”他想也不想,一掌将其推开,发髻被抓乱,表情狰狞,衬着身上血迹,宛如恶鬼。

所有看清老妇人面容的人皆是一愣。

这就是真太后?两人竟如此相像。

太后亲自现身说法,事情真相自然不用再怀疑。

荆纪披散着头发,双眼发红的看着台阶下群臣各异的面色,忽而狂笑起来。

“是,是我杀的又怎么样!”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谁反对,大可以站出来!”

贤好捂着肩膀,老太监和黄一挡在他面前。

贤好难以理解他们为什么不遵守与先皇的约定,竟参与皇子夺位。

真相败露,黄一也不再隐瞒,甚至规劝他道:“贤好,你此番跟随六皇子离京,当知晓他身边有一群江湖人,六皇子听之任之,甚至为其所左右。他若为皇帝,大荆江山必然落入江湖草莽之手,届时君不是君,臣不是臣,民不是民,祖宗基业毁于一旦,皇上若泉下有知,必死不瞑目啊!”

“我看你才是想让皇上死不瞑目!”

贤好丝毫不为其所动,他隐瞒半数真相,只道:“三皇子即太子时,所作所为朝野上下有目共睹,皇上对此失望至极!此番让我随队,就是为了考察六皇子,谁能想到太子知晓我等回返消息,竟一不做二不休,狠心将亲父杀死!对亲父尚且如此,将来成为皇帝,如何体恤万民!”

“请太子,让出太子之位!”竟是步丘鸿站了出来,他站在群臣之前,对荆纪的目光不闪不避,悍不畏死。

卫丞相犹豫一瞬,迈出脚步。

“请太子,让出太子之位!”

其余官员对视一眼,摇头叹息。他们还有家人亲眷,六皇子只有一人,又如何与太子相斗。

看着这两个文武官之首,荆纪气笑:“你们不怕死,好,我就成全你们!”

“还愣着干什么,杀了他们!”

荆缙沉下声,声音虽低,却清晰至极。

“太子德不配位,今日我便替天行道!三皇兄,你有什么妄念,就自己与父皇说去吧!”

一道略显稚嫩的少年声音随之响起:“殿下所愿,符合律法。浮云众,捉拿太子及其党羽,依法论处。”

所有人这才看见,六皇子身后,竟还站着一个半大少年,少年双眼无神,却不会让人觉得目盲,无论何种角度仿佛都被他看在眼底,与之对视,心虚感油然而生。

少年抱着精致的木偶,众目睽睽之下,木偶无需操控,挣脱少年手臂,一跃而起。

黄一当即怪叫:“机关术!”

偶师手指一抖,数道银丝激射而出,黄一与老太监一前一后,不约而同抓过身旁侍卫阻挡,却不想银丝犹如长了眼睛,绕过侍卫不依不饶地朝他们缠去。

剩余十人也并不轻松,他们本想支援,却在下一刻不约而同放弃了这个打算,各显神通用尽力气,才避过杀招。

红衣女子手执红伞,伞缘一颗银铃已然消失,若是仔细寻找,则会在一人脚前的地砖中看到一点碎链。

那人额上冒汗,戒备的盯着眼前妖娆艳丽如曼陀罗的女子,幸而他躲闪及时,否则那铃铛就不是在他脚前深陷地砖,而是钉入他心口。

浅紫衣衫的青年在红胭身后不远,面容清隽,瞳色微浅,犹如艳丽花朵之下的浅色毒蛇,存在感微弱,却叫看到他的人如芒在背,再难以忽视。

而另外一边,一冷着脸的玄衣剑客执剑站立,剑尖一点红芒缓缓凝聚,滴落在地面之中。

在他面前几人中,其中一人面皮显出一道剑痕,因剑身太薄,血珠并未渗出,只在边缘氤出一道红线,却极深极疼。

这三人年龄样貌都年轻至极,甚至在场半数人都见过灵秀楼的花魁红胭,却从未想过,会在今日这般场景,以这种状态想见。

红胭卷着鬓边的秀发,笑容温婉:“太子殿下,您曾花万金不惜博奴家一笑,奴家今日为了你亲自入宫,您可高兴?”

“太子殿下这是高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吧。”千面张开折扇,轻松宛如春游,“毕竟这天下间,能让你红胭姑娘主动相见的,可寥寥无几。”

玄衣客挽了个剑花。

他三人姿态随意,凛冽杀意却骗不了人,黄一与老太监还没过上一招,仅是一个照面就被绞杀,剩余十位高手更是被三人吓的止步不前。而禁卫更是废物,连步丘鸿一个老东西都打不过。

此时此刻,荆纪想到的竟是——

“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逭。”*

“看来贫道劝说过的话,殿下半分不曾放在眼中。”

荆纪缓缓睁大眼:“……不算?”

不算摇摇头,甚至没有再看他。

荆纪恍惚之间想起了很多。

不算曾劝他勤政爱民,也劝他不要耽于享乐……

“你以为这样就能说动我吗!”荆纪猛然朝太后抓去,太后急忙后退两步,却哪里快的过他,电光火石之间,一道白影闪过,拉过太后远远躲开。

是奉命保护的白衣客。

荆纪的手被剑鞘打回,登时红肿起来。

他杀了皇帝,威胁大臣,还想拿太后做人质,事情已然无法挽回。

荆纪眼眶通红,憎恨地瞪着仍旧站在院外的荆缙。

“不过是宫外寻回来的野种,凭什么所有人都帮你,父皇喜欢你,这些老东西也向着你,凭什么!”

荆缙不由感到一丝好笑。

他回宫以来,被戏耍嘲讽,被肆意辱骂,被怀疑被刺杀,现在竟成了宠爱。

荆纪身形忽地一滞。

他缓缓低下头,剑尖穿透他的胸膛,正往下滴着鲜血。

方才还站在他身旁听他号令的十人之一,此刻正面带肃然地道:“太子德行不端,死有余辜。”

下一瞬抽出剑望向荆缙,露出一个堪称讨好的笑来:“请六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