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熊罴发出一声愤怒的嘶吼,整个大地都开始震动起来,白湫捂着耳朵,眼前阵阵发黑,足以见得这一声的威力之强。

游封倒是半点不惧,贴心地为白湫将塔上敞开的窗户合拢,并设下一层结界。

白湫晃了晃晕乎乎的脑袋,只听外头几声沉闷的哼响,以及肢体碰撞时的“砰”“砰”之声。

因窗户被关上,窗外黑影来去变换,白湫也不知道这些声音到底是从谁的嘴里传出来的。

她有些担心游封,那被蛛王称作主人的结巴男人修为绝对不低,更别说三人齐齐围攻。

白湫穿书以来虽没有正儿八经和别人交手过,但对修为的高低还是能够预估的,她从上帝角度来看,知道游封很强,然而不能确定的是,现在的他究竟有没有达到后来碾压男主的地步。

正当白湫想重新把窗户推开时,外头已没了声音。

那扇白湫从里面怎么都推不动的窗户悠然开启,外头的景象也就这么映入眼帘。

地面上坑坑洼洼,出现了大小十来个土坑,有深有浅,此时蓬木等三人正躺在最深的几个坑里头,看上去奄奄一息,蛛王的左手受了伤,扭曲成了一个诡异的弧度。

白湫怎么也没想到,她才稍微开了个小差的功夫,游封竟把这三个都给打趴下了,这得是多恐怖的实力?

刚结束一场战斗,游封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抬起,轻轻将自己脸上不慎被甩上来的泥点子给揩到指尖,然后曲手一弹,泥点子便像是裹挟着千钧之力,呼啸着朝熊罴飞去。

本准备从土坑里爬起来的熊罴被泥点子击中腹部,连声喊叫都没发出来,就晕死了过去,人事不知。

白湫看傻在原地,这位传说中的反派也太逆天了吧!

蓬木是这三人之中唯一还能动的,他艰难地爬起,却不敢再出手攻击游封。

他这些年在万骨枯没日没夜的修炼,却还是没办法在游封手上接过十招。

蓬木知道游封留他们一命已是仁慈,没资格再出手,便原地盘膝坐下疗伤。

游封则飞进了塔内,一错不错地盯着白湫,他并不靠近,只这么静静地看着她。

白湫后知后觉想起一件事来,游封这货可一直都在藏拙啊,此次出手被她看见了,会不会——将她杀了,以免泄露秘密?

想到这儿,白湫身上的冷汗瞬时就行下来了。

这感觉比方才被那蛛王用蛛丝裹住全身还要窒息。

紧张加上畏惧,白湫额上滚落一滴热汗,脑袋似乎也不太灵光,连看游封都有了重影。

她眨了眨眼睛,却越眨越晕,紧跟着脚一软,便要跌坐下去,还好叫人揽住了肩膀,靠在对方的肩头勉强站稳,整个人软哒哒的,没什么精神的样子。

游封握住白湫的手腕给她把脉,白湫扭动着不让他搭脉,但她的那点儿力气对游封来说可以忽略不计,加上身子的的确确不舒服,白湫昏昏的脑袋没有办法思考太多,便随他去了。

几息过后,游封松开她的手腕,目光瞥向一旁的果盘,里头几乎空了只剩下几个果核,看样子吃了不少。

白湫热得很,还不算完全迷糊,问道:“我……是不是中毒了?”

“没有。”游封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答案,然后弯腰将人抱气来,循着记忆在塔中行走。

白湫靠在他肩头,嘴巴里很渴,自己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很烫,“那我怎么会发烧?”

游封步履平稳,来到一扇门前,一脚将上头自己当年离开时设下的封印给踹开,进去后将人放到榻上,说:“不是发烧,是虚不受补,那果子是什么东西你都不知道,居然敢吃这么些。”

真不知道该说她胆子大,还是心大。

白湫躺下后舒服了些许,脑袋虽乱,但正常对话不成问题,“那头熊吃了没事,我以为没事的,就多吃了几个。”

游封站在一旁,看她皱着眉,脸上出了一层薄汗,默了默道:“吃了几个?”

“大概四五个?”白湫也记不清了,为了糊弄蓬木,她吃得心不在焉,压根没数,“会有事吗?”

游封见她没什么精神却还在强撑着说话,不知为何心中涌起了一种古怪的感觉,这种感觉从在万骨枯将人找回来后,便一直有。

他想用力地抱抱她,想揉揉她的脑袋,还想抚平她眉间的褶皱。

游封觉得他胸膛里的那颗心脏,很久没有跳动得这样欢快了。

但是最后他什么也没有做,只是面无表情地说道:“不会有事,睡上一觉就好了。”

白湫信了,闭上眼没多久呼吸就变得绵长起来,游封等她睡熟了后,这才将食指指尖按在她眉心,灌输了些许修为给她。

万骨枯作为三界公认的凶险之地,里头都是最为凶恶的邪物,同时也生长着一种果实,对于修为不高之人来说,这种果实吃了后能够提高修炼速度,但对于万骨枯的绝大多数邪物来说,这种果实都是餐后甜点,顶多用来尝个味道。

这种果子在万骨枯随处可见,蓬木自然也不会吝啬白湫吃几个,更没想到她会出现不良反应。

白湫在接纳了游封的修为后,面部放松下来,真正进入了深度睡眠,等确定她吸收良好,不会随随便便死掉,游封这才起身从房间走出去。

外头的蓬木以及蛛王熊罴三人都已重新进入塔内,但却不敢踏入游封所在的最顶层,在最下面的第一层疗伤。

游封身形闪动几下,便出现在了塔的最底层。

被他用泥点子打晕过去的熊罴刚刚苏醒过来,还没来得及疗伤,看见凭空出现的游封吓得虎躯一震。

他的惊恐显而易见,每次被针对的都是他,这会儿连动都不敢动。

蛛王捧着他的断臂,所在角落里大气不敢喘,那只半人半兽的看门狗躲在圆台里面,夹着一条黑色的尾巴在不住颤抖。

游封环视着脸上身上都挂了彩的三人,轻笑道:“这么些年不见,你们还是这么不经打。”

蓬木:“……”

蛛王:“……”

熊罴:“……”

一时间不知道你是在嘲笑我们,还是在陈述事实。

游封没有在意他们脸上堪称精彩的表情,不知从哪儿找了把椅子,懒懒散散地坐了下来,“说说吧,她怎么会在你们手上。”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给了足够多的压迫感。

蛛王咽了咽口水,当年游封从万骨枯出去之前,将万骨枯内所有的邪物打得哭爹喊娘,蓬木联合几个万骨枯内修为排位极高的邪物,打算一起将此人斩杀,没想到最后活下来的只有蓬木一人。

而蓬木也在那场战斗当中不慎被割掉了半根舌头,即便后来舌头恢复完好,说话却变得结结巴巴。

蓬木垂下眼睑,他还清楚地记得,当年倒在血泊里苟延残喘的时候,游封扔掉手上一柄因杀人太多而不变得太锋利的剑,说了这么一句话,“累了,懒得杀你,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