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第3/4页)

“姑娘?”阮嬷嬷上前唤了她一声,又回头瞧了一眼门口,大抵知道她在想什么,笑着道,“姑娘虽住在宁家,但到底是个表姑娘,三公子不多留,多半也是想避嫌。”

唐韵的眸子一敛,收回了视线,转过身,轻声道,“正因为他如此,我才担心呢。”

之前在宁家铺子时,三表哥也曾单独同她共处过,那时候他都未曾介意,也没想过要避嫌,如今突然在意起来,便是心头对她的感情已经起了变化。

不拿她当妹妹了,又怎可能不顾及。

唐韵低头看着手里的糯米团子,心口突地一缩,眼眶渐渐地生了红。

太子已经到了宁侯府四回,每回明公公都跟在了身旁,三表哥岂能认不出来。

他什么都知道了,知道自己同太子有染,知道自己已经没了清白,他没法来问过自己一句,但他心疼她,怕她将来的日子难熬,是以,才想出这么个法子。

娶她。

阮嬷嬷递个茶盏的功夫,转身便见唐韵坐在软榻上,将一整个糯米团子都塞在了嘴里,两边粉腮被撑得圆鼓鼓的,一面嚼着,一面被噎得落了泪。

阮嬷嬷吓了一跳,忙地将茶盏递给了她,“姑娘,你慢些......”

唐韵没应,待将嘴里的糯米团子,一点一点地咽了下去,才抬起头吩咐阮嬷嬷,“嬷嬷收拾东西吧,明儿咱们去宁苑。”

*

翌日一早,唐韵便走了。

不过是小住几日,只为了贪吃几口樱桃,也没什么好同大伙儿辞别的。

午食用饭,宁家的人才知道。

大夫人先是一阵诧异,“怎么去宁苑了?”

宁侯爷没答应她,倒是直接转过头同三夫人吩咐道,“去寻几颗樱桃树,给那丫头种上,为了吃几颗樱桃,还让她舍了堂堂侯府,跑去了宁苑。”

几人都曾住过宁苑,知道那院子里确实有一颗樱桃树,走的时候就已经偏红了,这会子枝头怕是正红。

倒也没人去怀疑旁的。

三夫人一笑,“就算今年种上,也吃不成了,这韵丫头走的时候,也不说叫上我,我也好去摘一篮子回来......”

大夫人接了话,笑着道,“你要吃,待会儿我让人去买,她一个小姑娘贪新鲜,莫不成你还要去凑个热闹,那一棵树,能经得起你摘上一篮子?”

大夫人这一句话,不仅堵了三夫人,也及时地堵住了宁二公子和宁五公子的嘴。

两人还正打算去凑热闹呢......

宁衍一句话也没说,用完饭便回了屋,拿起书本坐在书案前,瞧了一阵,怎么也沉不下心思。

小厮进来,见他坐在那双目失神,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他家公子只要是读书,可从未走过神。

小厮还未反应过来,又听他突地道,“你说,何时我才能真正地护住一个人。”

今日太子没再上府。

是何原因,他也清楚。

昨儿早上,韵姐儿去见了太子,他都看到了。

“这几日你多盯着宁府的人,尤其是二公子和小公子,要是他们去了宁苑,立马通知我。”

小厮虽不明白但也点了头,“是。”

*

唐韵走得早,辰时已到了宁苑。

院子里的一树樱桃果然红了枝头,一进去阿潭便忍不住了,“待会儿姑娘安顿好了,奴婢去摘些下来。”

宁家人刚走不久,宁苑的院子还算干净。

阮嬷嬷和阿潭花了大半个时辰,将主屋收拾了出来,阿潭正要去拿竹篮,被阮嬷嬷一把拉住,递给了她一袋铜板,“你去集市上买些方糖出来,樱桃阉了糖才甜。”

阿潭自然乐意,立马应道,“好。”

阿潭一走,阮嬷嬷便去了门口,立在那候人。

辰时三刻了,阮嬷嬷还没见到人,别说人,连个马车影子都没瞧见,阮嬷嬷等了一阵,折身去同唐韵禀报,脚步刚走上台阶,跟前的门扇突地“嘭——”一声合上。

阮嬷嬷:......

这,到底是从哪儿进来的。

唐韵坐在蒲团上,也被那道关门声,震得心口一跳,此时两人之间那股子紧张冷冽的气氛,唐韵很难想象,曾在东宫抱在一起你侬我侬过。

“殿下,喝茶吗?”

“不必。”太子今儿没穿朝服,身上的衣裳甚至没有半点龙纹的痕迹,玉冠束发,清隽得一塌糊涂,但那脸色,实在谈不上好看。

唐韵也没再瞒着了,直接承认道,“那夜去会吴贵嫔的人,是我让徐美人找来的死囚,并非前朝逆党。”

太子的反应比起昨日,倒是平静了许多。

昨日回去,赵灵也已查出了消息,人是徐美人寻的。徐美人没那么大胆子,也不会清楚吴贵嫔的家世和宁家的恩怨。

“还有呢。”

唐韵:“没有了。”

太子:......

太子看向她,锐利的目光似是要将她那一双清透的眸子戳穿,看看那底下藏了多少对付他的心眼儿。

“你说,孤不会为难你。”

唐韵不太相信他,“当真?”

太子:.......

他说什么来着。

他就知道她藏了一肚子的坏水。

太子喉咙一滚,尽量让自己的面色和悦,“嗯。”

她一个手无寸铁,被自己逼到这宅院里住的姑娘,他h有什么好为难的。

“唐家出事之前,我便从吴氏身上,察觉出了蛛丝马迹,唐文轩纵然有那个本事......”

太子:......

嗯,唐文轩。

唐韵无视他眼里的嘲讽,继续道,“唐文轩能让宁家进不了江陵,但没胆子去烧宁家的铺子,宁家经商多年,若是得罪了同行,遭其报复,定会有所发现,可宁家并没有半点防备,犹如一夜之间遭了横祸,扬州官府更是一点线索都没寻到,匆匆将案子定位了寻常走火,唯一可疑的便是巧合,吴氏一门铁匠出身,所有人都怀疑不到他的头上,但吴氏此人极为爱慕虚荣,起初还能藏得住,日子一长变也暴露了本性,她会认字,会算账,行为举止像极了一个大家闺秀,甚至教了她两个女儿宫中的一些礼仪。”

唐韵抬头看向太子,道,“起初只是怀疑,后来宁家到了江陵继续遭劫,我便可以肯定,是吴家所为。以吴氏和吴贵嫔的年龄,也不难猜她们的身份,当是前朝卫国公安侯爷之女。”

太子没说话,盯着她脸上那抹冷静沉着的神色,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他是真眼瞎。

“我虽知道谋害宁家之人,是前朝的逆党,但以我之力,并不能摆脱,只能借着殿下之手,引殿下到宁家铺子......”

她找死。

太子陡然变了脸色。

唐韵的脊背下意识往后一仰,“殿下说过不生气的。”

“再说这事儿于殿下而言,也没吃亏,殿下不也骗了我吗,殿下难道就不知道谋害宁家的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