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第2/4页)

唐韵心烦,打断了她。

如今她一身冰凉,要哭也得等她换身衣裳后再哭。

“唐姑娘,都怨我,我就不该让唐姑娘......”

唐韵平静地从她手里抽出了胳膊。

“唐......”

“行了,苏姑娘先回屋吧。”管事嬷嬷哪里还有功夫听她哭,这一日出一桩子事,心都要炸开了。

苏姑娘总算是闭了嘴。

管事嬷嬷赶紧将人扶进了屋里,又回头吩咐了两个婆子去备热水,“唐姑娘先换身衣裳,别凉着了,旁的事明儿再说......”

这么冷的天,在泥坑里泡几个时辰,能回来,已经算她命大了。

唐韵褪了一身湿衣,身子泡进热水里,好一阵一双脚才慢慢地有了知觉。

手上的淤泥清理后,伤痕也慢慢地露了出来,皮肉和泥土已经黏在了一起,唐韵咬着牙,将伤口清洗干净,走到床榻边,抹上了今儿太子给她的那瓶药膏,再用绢帕缠在了掌心。

一回头,目光便瞥见了枕头边上,搁了一本册子。

太子妃名册。

她承认,太子除了名分之外,确实对她极为宠爱。

唐韵穿好衣裳后,又去火盆边上,添了炭火,将发丝烤干。

收拾完,才拉开了房门,也不是去找管事嬷嬷,而是去敲了苏姑娘的门。

苏姑娘的屋里一直亮着灯火,唐韵敲完门,门扇很快从里打开,见是唐韵,苏姑娘脸色微微愣了愣,眼泪花儿又冒了出来,“唐姑娘......”

唐韵没待她邀请,跨步挤了进去。

苏姑娘眼皮子突地一跳,扣住门板的手,到底是没有用力,轻轻地虚掩上,回过头便急切地问,“唐姑娘今儿不是说好了,在那候着我吗,怎就跌进淤泥池子了,可有伤到......”

唐韵没应,径直坐在了她木几旁的高凳上。

苏姑娘见她不答,又追了上来,盘坐在她对面的蒲团上,眼里满是关切,“是不是云姑娘.......”

这样的招数,唐韵太熟悉,自己曾演过千百遍,倒自认为比她强得多,唐韵看向她一笑,直接问道,“何时察觉我同太子关系的?”

苏姑娘的脸色一瞬千变万化,半天才开嘴道,“唐姑娘说什么呢......”

“是那日你捡到的那个荷包吧?”唐韵看着她继续道,“皇后娘娘寿辰当日,太子的腰间正好配着我送给他的荷包,皇后能夸你针线好,想必你很擅长刺绣,也能看得出来针脚。”

苏姑娘脸上的笑容已经有些挂不住了,“我不明白唐姑娘说的是什么。”

唐韵一笑,“荷包你或许还只是怀疑,可隔日太子送进来的那筐橙子,便让你的猜想得到了证实。”

“逢春殿所有的秀女都知道我的名册会去二殿下和三殿下的宫里,只有你知道,我要去的是东宫,你着急了,但又不能明着告诉大伙儿,你见我一直拦着不让你进屋,便料到了我屋子里有见不得人的东西,是以,你给云姑娘透出了消息,让云姑娘推开了我的门,以此想让大伙儿知道,我同太子已经有染。”

苏姑娘脸色都白了,颤颤地道,“唐姑娘,我怎可能......”

“你猜得也没错,我确实同太子有染,太子也送了我很多东西,不过在被你们闯进来之前,我都挪了地儿。”唐韵看着她,遗憾地道,“今日你既然在御花园,看到了太子同我私会,便也该应该知道轻重,收了心思。”

“可是你没有。”唐韵的声音陡然一凉,问道,“知道我为何会答应带你去御花园吗。”

苏姑娘唇角发抖,已经说不出话来。

“因为你提起了你姨娘。”唐韵的目光冰凉地落在她脸上,“我念着你我都是没有母亲之人,我对你生了怜悯,如今我才知道是我想错了,我们完全不一样,我的母亲叫母亲,你的那叫姨娘,相差万里,又何来的同病相怜。”

“唐姑娘,你真的误会了......”

“苏玉。”唐韵轻声打断她,“我那般挑明了同你说,劝你别打我主意,你还是没听。”

“你出身低贱,在苏家那样的家族里能讨出一条活路来,确实不容易,你既然知道咱们同样都是从泥潭里滚爬出来的人,就应该明白,这样的人,不可能只有一颗同情心。”

唐韵看着她渐渐恐慌的目光,从袖筒里取出了一本名册,轻轻地放在了她的面前,“这是太子今儿派人交给我的,你翻开看看。”

苏姑娘下意识地抬头。

明黄的名册上,刻着龙纹。

御折。

苏姑娘手脚瞬间生了凉,声音都哑了,哪里还敢去看。

她是对唐韵的献媚有所不甘。

但怎么也没料到,太子竟宠爱她到如此地步。

唐韵伸手替她翻开,翻到了她那一页,递到了她的眼皮子底下,缓声道,“太子说,你性子懦弱,胆小怕事,且无雄厚的背景撑腰,这样的人,将来做了太子妃,不会为难我,苏姑娘自个儿说说,太子有没有看走眼?”

唐韵每说一句,苏姑娘的脸色便白上一份,唐韵说完,苏姑娘的身子便摊在了地上。

“我能放心地带你去御花园,是因为我知道你一旦对我生出歹心,你便会死路一条。”唐韵也没再吓她了,收了册子,起身看着她惨白如雪的脸,轻声道,“嬷嬷还没歇息,苏姑娘这会子过去或许还来得及。”

唐韵转身往门口走了两步了,苏玉才回过神来,猛地起身爬了过去,拽住了她的衣裙,脸上再无半点冷静,急切地道,“唐姑娘,唐姑娘不是我.......是云姑娘,是她让我约您出去。”

唐韵回头看向她,一双眸子极为凉薄,轻轻一笑,“可云姑娘有云贵妃啊。”唐韵顿了一下,似是又想了起来,“哦,我忘记了,你还有一位兄长,是边疆大将军......”

苏姑娘一瞬慌了起来,“唐姑娘,不关我兄长的事,求求你,放过我兄长,求求你......”

“你求我作甚。”唐韵纠正她,“要害人性命的人是你,为朝堂,为皇后,为东宫太子蒙羞的也是你,既走了这条路,就该承担后果,你是苏家人,按律法,你犯事,苏家人被牵连也是应该。”

谁不是一样,唐家不也如此。

如今都还在苟延残喘呢。

唐韵没再同她多费口舌,从她手里扯出了裙摆,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落了几日细雨,晴朗了一日,夜里突然飘起了雪花。

飞雪刮在身上,唐韵有些冷,回屋后坐在火盆边上,烤了一阵火,才低头看着手里的册子,轻轻地搁在了身前的木几,心头不免生出了嘲讽。

这东西也不是完全没有用,起码能拿去吓唬人。

待身子烤暖和了,唐韵才躺去了床上,一趟下,才觉一双腿发麻,手指上的伤口也一阵一阵的跳着疼,身上一阵疲惫袭来,唐韵晕晕沉沉地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