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5章(第2/3页)

眼下这一时期房屋买卖并不多见,也可以说非常非常少,所以政策上没有什么限制,买卖比较自由。虽然有了“两权分离”的笼统概念,“宅基地使用权”作为独立的概念开始被重视,但没有具体和细致的规范,尤其是乡下,没有产权和使用权的统计登记,也没有对宅基地的使用面积等做出限制,社员只要卖掉自己的房子,对应的宅基地便自动以“地随房走”的方式流转,宅基地的使用权直接转移到新房主的手里。

因为没有什么手续可办,所以买卖双方只要自己达成一致意见就行。

如果房子和地一直不升值倒是没事,买卖双方全都满意且自愿,自然也不会再有什么意见。就怕房子突然升值价钱暴涨,卖房子的人到时候再眼红反悔过来扯皮。

所以,必须得留个交易证明下来。

说完话阮溪便拿起钢笔,在纸页上留出来的空行里面,把所有该填的信息全部填上去,然后自己先签字按个手指印,又让男人签字按个手指印。

签完合同一人一份,阮溪把自己的这份叠起来装进书包里。

夫妻两人根本不在乎这合同,反正他们已经把钱揣到口袋里了,阮溪就是反悔他们也不给。合同书叠一叠随便装起来,站起来和谢东洋阮溪打声招呼便走了。

兜里揣了厚厚的一沓钱,走出院门的时候两人脸上喜意更加重,完全就没想到老家这破房子能卖这么多钱。倒不是觉得不值,而是根本没想到会有人愿意买。

若是没人买,这个院子除了放在这里荒废长草,完全没有别的用处,而且房子都已经很旧了,突然卖了这么多钱,属于意外之喜,自然是开心得不行。

看着夫妻两人走出院门,谢东洋收回目光,看向阮溪说:“您可真是仔细,还带个什么合同过来签,乡下这破房子卖一千块,他们肯定不会反悔的。”

阮溪笑笑没说话。

她忽又从书包里掏出个本子来,放到谢东洋面前,跟他说:“你不是还看了其他的房子吗?只要是没人住家里愿意卖的,你把地址都给我写下来。”

谢东洋一脸惊惑地看着阮溪,“你不是……还要买吧?”

阮溪冲他笑笑,“暂时不会再买了,有闲钱的时候再考虑,反正这些房子也不会跑,基本没人会拿这么多钱来买这些房子,你手里有钱,你要不买一个?”

谢东洋一脸不理解地看着她,“你都知道没人会拿这么多钱来买这些房子,你还叫我买?我家城里有房子,花大几百一千来买这些房子,这不是傻吗?”

八百一千的可是巨款,谁会拿来乡下买房子?

买了也是放在这里长草,这不是纯属吃饱了撑的加有钱没处花么?

阮溪又冲他笑笑,“那就随便你吧。”

说完她把钢笔拿起来塞他手里,“快,给我写。”

谢东洋虽然觉得不能理解,但还是老老实实把自己这些天跑过的乡下空置房,或者是只有老人住的,只要人家有意愿想卖的,全都给写了下来。

写完他把钢笔套起来还给阮溪,阮溪收起钢笔拿起本子看一看,很是满意地冲他笑一下说:“谢谢,我家里人多,到时候都过来的话,肯定要再买两套。”

谢东洋这下能理解了,看着她说:“你要是需要那你就多买两套。”

阮溪点头,把本子也装回书包里。

买完房子没有其他事情了,阮溪也不打算现在打扫卫生拾掇这个院子,所以拿钥匙锁上所有能锁的房门,和谢东洋骑车回城里。

回到城里还能赶得上吃午饭,阮溪便请谢东洋去搓了一顿。

吃完饭剩下的半天时间阮溪没有去摆摊,她回到宿舍赶做手里的活。把接在手里的活全部做完,星期天拿去大街上让人取走,这一年的摆摊生涯也就结束了。

当然,这一年的学习生涯还没有结束。

结束摆摊以后,阮溪全身心投入到学习中,起早贪黑复习了一个星期。

期末考试结束的当天傍晚,许灼过来学校找她,问她和阮洁要不要一起回家。

阮溪很遗憾地跟他说:“我们得回乡下。”

既然不同路,自然也就分开各买各的票,各回各的家了。

阮溪和阮洁现在已经习惯了一整年都在外面奔波,到年终的时候回家过年。

拎着行李到火车站买票,在月台上等车上车,都是轻车熟路。

在车上或是聊天或是睡觉,到站再拎着行李下车。

这一次站外没有车坐也没有人接,于是她们搭了人家顺路的驴车去镇上。

到镇上吃点东西休息上小半天,再马不停蹄地往村里赶。

回到家见到家里人,便满心只剩下踏实了。

八零年的春节,村里过年的气氛比往年还要更加热闹。虽是深山里,大家也知道改革开放的事情,因为农民最关心的土地,全都按人按户给分下来了。

除夕夜的晚上,一家人坐在一起热闹地吃年夜饭聊天。

阮溪阮洁先说了自己都在城里干了什么,阮洁能说的倒是不多,因为她大部分时间都在学习。阮溪没想说自己拼死累活摆地摊的事,但阮洁给说了。

刘杏花听了心疼,只说她:“读书已经很辛苦了,还出去摆摊,你三姑给你的钱不够你和小洁花的嘛?哪里就需要你这么拼命了?再说了,你爸妈那边不给你寄钱?”

阮溪笑笑说:“谁会嫌钱多嘛。”

刘杏花抬手推她脑袋一下,“钱眼大你就蹲钱眼里了。”

说完全家人都笑。

结果刘杏花又看向阮长生和钱钏说:“你们两个也是,还好意思笑,想想这一年被抓到了几次?哎!不折腾不行,非得出去倒腾那些东西去。”

阮溪听完看向阮长生和钱钏,“五叔五婶,你们也倒腾去了?”

钱钏抿笑点头,并不觉得不好意思,“被抓了好几次。”

因为他们这边政策落实得比较慢,而她和阮长生又心急等不了,而且因为知道政策有变化,所以不像以前那般还小心避人,就被人眼红举报抓起来好几次,但都教育几句就放出来了。

阮溪这便看着钱钏又说:“别在乡下倒腾了,过完年跟我一起去北京吧,我们到那里干大的。也不来回倒腾别人的东西,咱们自己出货自己卖,什么都自己来。”

钱钏听到这话两眼直放精光,“真的呀?卖什么呀?”

阮溪清清嗓子道:“我就一个拿得出手的手艺,当然是卖衣服,直接卖成衣。我回来之前摸过底了,因为改革开放,这一年各地的纺织行业都发展迅猛,北京那边厂子里的布已经开始压仓了,不出意外的话,过完年布票可能就用不到了。厂子里的布卖不出去,我们就可以以低价买过来,三姑丈就负责跑厂子进货,五叔五婶你们负责招人拉人和后期出摊卖衣服,三姑负责培训人裁剪和踩缝纫机,我这边负责设计和打版做纸样,直接批量化生产,一个做服装的小作坊就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