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0章(第2/4页)

说完他立马转身去找扫帚,拿起扫帚兴冲冲进屋扫地去了。

老裁缝躺在摇椅上闭上眼睛,低声念一句:“宝器。”

日头一点点西坠,落至地平线边缘。

阮溪和凌爻走了两天的山路,已然没有一开始那么兴奋。但两人也没有疲惫懊恼的神色,一路上都在给彼此打气,说什么再撑一会,就快要到了。

两人都晓得“望梅止渴”的道理,所以都给彼此一堆梅子在不远处的想象。

凌爻记得上山走过的路,这会他看看路,又看看夕阳说:“这次是真的要到了。”

阮溪看着他笑,微喘着气道:“那就继续走吧,一鼓作气。”

凌爻“嗯”一声,冲阮溪伸出手。

阮溪把手搭到他手心上,然后两个人便你拉着我我拽着你,继续往公社的方向一步步走过去。这样互相牵着走了时间不长,果然就到了公社。

成功到达目的地,两人又开心起来,精神瞬间也足了。

这时候太阳还没完全下山,阮溪和凌爻在公社的小街上逛了逛,走着走着看到一个面摊,于是便坐下来点了两碗担担面,也刚好喘口气休息休息。

坐在小桌边等面的时候,阮溪一直弯腰揉腿。

凌爻交叠胳膊搭在床沿边,把下巴搁在胳膊上,整个人处于放空状态。

阮溪揉完腿抬起头,看到他这样忍不住笑一下问:“累坏了吧?”

凌爻表情仍是空空的,眼睛不动,“住在山里真的不容易。”

阮溪感慨着应声:“是啊。”

所以走出大山哪是嘴上说起来那么容易的事情,连用腿走出来都这么难了,更别说在人生的层面上走出来。眼下这时代,走出去的可能性更是微乎其微。

阮溪身上也累得不行,于是也把胳膊叠起来放在桌沿上,整个人趴下来休息。

下巴垫在胳膊上,和凌爻面对面眼对眼。

两人以相同的姿势对视片刻,也不知道谁先乐的,忽一起笑起来。

阮溪先收了收笑,看着凌爻小声说:“欸,你长得是真好看,就是那种招人喜欢的漂亮弟弟。”说着她伸手捏一下凌爻的脸,“嫩死了。”

又嫩又乖,要是自己的亲弟弟,非得每天多掐几下。

凌爻微微一愣,耳根处不自觉扫起一片滚烫。

但还没蔓延到脸上,他们的担担面做好了。

看着面端上来,两人忙都直起身子。

吃了两天的干粮走了两天的路,难得吃点热乎鲜香的,阮溪迫不及待地拿起碗上的筷子,直接夹起一筷子面条吃下去,眼神里显露幸福的光点。

但她觉得不够辣,便又叫摊主:“有红油辣子吗?”

摊主给他拿了一小碗辣子过来,她又往碗里加上半勺,这才觉得够味道。

而凌爻只吃碗里的辣子,就已经很足够了。

阮溪看着他泛起红意的嘴唇和脸蛋,忍不住笑道:“你不能吃辣啊?”

凌爻咽下嘴里的面,“以前是不怎么能吃,现在可以吃,但是太辣就不行了。”

阮溪吃一口碗里的肉臊子,问凌爻:“我忘了问了,你家是哪里的啊?”

凌爻道:“申海。”

阮溪眨眨眼——嗯,果然是大城市来的娃娃。

她接着话又问:“那里肯定很漂亮吧。”

凌爻点点头,“嗯。”

两人各自吃口面,忽异口同声——

“有机会带你去看看……”

“有机会带我去看看……”

尾音没收尽,两人看着彼此的眼睛愣一下,忽又默契地一起笑起来。

夕阳隐没最后一丝光线,天色擦黑。

阮跃进拖着疲惫的身形从金冠村走到凤眼村,到家的时候孙小慧刚好做好晚饭。他累得很,连声招呼都没打,直接进正屋放下空篮子,到房间仰身往床上一倒。

孙小慧和阮长贵也没叫他,等把做好的晚饭端上桌,阮跃华拿了筷子进来,才伸头叫他:“大哥,起来吃饭了。”

阮跃进撑口气从床上爬起来,出来到桌边坐下。

孙小慧把筷子递他手里,看着他问:“咋了?老裁缝还是没有答应教你吗?”

阮跃进往一边的空篮子示意一下,“鸡蛋他都留下了,怎么会没答应?”

孙小慧听到这话眼睛一亮,语调顿起:“这么说他愿意教你了?”

阮跃进有些得意起来,点点头,“当然了。”

孙小慧高兴得拍一下大腿,喜笑颜开道:“唉哟,真是太好了!我早就说了,你比小溪那丫头强得不是一星半点,老裁缝怎么可能会不答应!”

说着她又问:“他今天教你什么了?”

提起这个阮跃进有点不高兴,呼口气道:“什么都没教,死老光棍使唤我做了半天的事。一会扫地擦地,一会擦桌子板凳,一会又叫我去地里锄草,把我当牛使。”

孙小慧嘴角不自觉落了落,但立马又抬起来,“他肯定是考验你呢,你坚持住就行了。帮他做点事也没什么的,只要能学成手艺就可以了。”

阮跃进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

阮长贵出声认可道:“你能这么想,说明你长大了。既然他答应了教你,那你就跟着他好好学。不要吃点苦就喊累,这和挖矿比那可轻松多了。”

阮跃进知道自己学不成也得上山挖矿去,于是再次点头,“我会的,爸爸。”

孙小慧身后无形的尾巴翘起来,有些忘形,喜滋滋忽又说:“好好学好好学,你肯定比老裁缝以前教的那些人都强,最好是把小溪也给挤走。”

阮跃进还没接这个话,阮长贵忽挂了脸。

他看着孙小慧没好气道:“孙小慧你是有什么毛病吧?上次葡萄的事你又忘了是不是?你现在又挑拨跃进和小溪兄妹关系,你别忘了你是小溪的二妈!”

孙小慧被斥得立马敛了神色,她声音低下来,小声道:“我是她二妈,可也没见她把我当二妈啊,把你当二叔了吗?跟着老裁缝去做衣裳,拿回来半只鸡和一块钱,你尝到一块辣椒没有?真是二叔二妈,连客气一下也没有?就算我误会过她得罪过她,可你和跃进跃华没有啊,她怎么也不知道客气一下呢?”

阮长贵看着孙小慧屏口气,没说出话来。

这件事确实也让他憋了好几天的气,那天整整闻了一晚上的香辣鸡肉香,却一口都没吃到,甚至连菜汁都没尝到一口,那滋味是真的不好受。

孙小慧看他不说话,又继续说:“你拿她当侄女,她可拿我们当外人,甚至是当敌人。如果老裁缝只教我们跃进一个人,以后我们跃进拿好吃的好喝的回来,领工钱回来,叫她们只能羡慕得流口水,这口气是不是就出了?”

阮长贵彻底说不出话了,低下眉夹一块大头菜塞嘴里,咬得咯咯吱吱的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