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最初的最初,躺在那里的不是你(第2/3页)

按理说,今日是论剑大会,加上主峰发生了那样大的事,就凭方才可怕的动静,所有人都该出去了,此时客居里按理来说没人在,但当顾云起落地时,客居院里居然迎面走出一群人来。

一二三四五六七,各个惊呆站原地。

“……揽月仙君?”

“揽月仙君跟他道侣就住这屋啊!”

“他,你、你们……”

顾云起:“……”

他本是为了不让主峰那群人再胡思乱想,才趁人不备赶紧走,可万万没想到,客居里居然还有人!

顾云起冷静道:“他受伤了,我只是送他回来。”

几人看了看顾云起,又看了看初七,两个玄机阁人护送,还是公主抱,怎么看都不对劲!

但好在有人脑子里还装着正事:“发生什么事了,我们本来在休息,听到好大动静。”

主峰整个山都在颤,你们也太后知后觉了吧!?

顾云起明白,这种时候要转移吃瓜人士的注意,只有给他们更大的瓜。

“苍行山豢养凶兽,主峰出了点事,不过已经安全了,之后大概要对苍行山进行审问。”

几人果然精神一振:“嚯!走走走,赶紧去看看!”

几人立马飞身离开,顾云起松了口气,初七上前打开房门,在踏入房门时,顾云起听到远方飘来了几人的声音。

“就算仙君真受伤了,他道侣呢,那房里没别人的气息吧?”

“我觉得他们之间不对劲。”

“我也!”

顾云起无奈,深感这风言风语大概是止不住了,他将谢兰亭抱进屋,放在床榻上。

初七忙上来把脉,可左探右探也没发现毛病,没外伤,也不像旧伤发作,顾云起摸出传讯玉牌,正要问问晓清风在哪儿,紧闭的门被敲响了。

顾云起警惕地打开门,却发现门外正是晓清风。

多番下来,顾云起再见他已经不觉得奇怪,侧身让他进屋:“仙君突然晕厥,我们找不出问题。”

晓清风接了初七的位置,探了探脉,而后对顾云起道:“我看过了,没事,睡一觉就好。”

顾云起不放心:“晕倒的原因呢?需要我的血吗?”

“不用不用。”晓清风摇摇扇子,老神在在,“原因比较复杂,这么说吧,这次晕倒不是坏事,他睡上一回,醒来后还能得到好处。”

顾云起又亲自捏着谢兰亭手腕,让自己的灵力在他筋脉中走了一遍,确认真的没什么问题后,便坐着等。

奇怪的是,以往晓清风办完事就会走人,今天却优哉游哉也坐在屋里,自己倒了杯茶,还摸出话本,显然是要打发时间。

他也要等仙君醒来?

顾云起倒是没说什么,晓清风的行为难用常理揣测,而且之后等谢兰亭醒来,或许医修们还得帮忙看看。

谢兰亭只晕了一会儿,就悠悠转醒。

时间只过了半个时辰,但对谢兰亭来说,仿佛过了一生那么长。

察觉到他气息改变时,顾云起就凑到了床榻边,谢兰亭眼睫颤了颤,睁眼后眼神中有片刻的迷茫,缓了缓,似乎才意识到自己在哪里。

顾云起不由放轻了声音:“仙君。”

谢兰亭茫然的视线停在他面具上,竟是不由自主朝着他面具伸出手来,可惜到了半空,他似乎突然意识到什么,又收了回去。

谢兰亭眼神终于完全清明,不再蒙着雾,不知是不是错觉,顾云起总觉得谢兰亭看向自己的视线与以往不大一样。

“仙君方才突然晕倒,没能查出问题,你感觉如何?”

谢兰亭轻轻呼出一口气,他笑了笑,嗓子莫名发哑:“让你担心了,我没事,你呢,没受伤吧?”

顾云起摇摇头:“没有。”

晓清风主动揽活儿,走上前:“我来给你诊诊脉。”

谢兰亭瞧了晓清风两眼,忽对顾云起道:“修真界各家肯定已经开始审问苍行山了,苍行尊者与你有血海深仇,你不在不行,去吧,我这里没事,休息一会儿就过来找你。”

顾云起默然一息后才低声道:“好。仙君好好休息。”

他不仅依言离开,还把初七也带走了,晓清风坐在床边,手中折扇簌簌扇风,感慨道:“他明知你故意支走他,还是答应了,也只有在你面前才这么老实。”

谢兰亭默认,一声不吭和晓清风对上视线,二人瞳孔沉沉,晓清风弯弯嘴角:“说吧,想起了多少?”

谢兰亭不答反问:“你算不到?”

神棍难得说:“总有些东西不能未卜先知。”

谢兰亭支起上半身,靠在床头:“那现在你可以现场算。”

“好吧,好吧。”

晓清风收了折扇,撩起谢兰亭一缕发丝捏在指尖,另一只手掐着算决,片刻后他放谢兰亭发丝从指尖滑落,重新握住搁在膝头的折扇敲了敲,有些懊恼。

“原来只想起了一小段啊,唉。不过这段很重要,总比只念起风花雪月强,你想起这件事,我就能跟你坦白说了。”

晓清风把自己说服了,重新望向谢兰亭:“看来你终于想起,最初的最初,死的人不是你,而是他了。”

谢兰亭沉默,无声也是种默认。

晓清风说的没错,他方才做的梦……准确来说,那是记忆。

在雷雨夜死去的不是揽月仙君谢兰亭,而是顾云起。

陷入梦中的谢兰亭仿若一个旁观者,他的身体不受自己控制,他甚至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就听到自己嗓子里溢出破碎的呜咽。

“别……云起,云起!”

是我在出声?这是哪儿,为什么……为什么顾云起会鲜血淋漓躺在我怀里?

电闪雷鸣,大雨滂沱,顾云起凉透的身子被他抱在怀里,心脏早就不跳了,雨水和泪水混合在一起,雷鸣盖过他撕心裂肺的呼喊,他死死搂着顾云起,可再大的声音也叫不醒怀中的人。

救他,救救他!

谢兰亭茫然,要怎么救?

他没有对身体发出任何指令,但片刻后,察觉心口一疼,紧接着,从丹田出发,浑身筋脉都仿佛被生生撕扯了出去,比他至今体验过的任何一次伤痛都来得惨烈,他觉得自己被活剖了。

谢兰亭低头一看,他看到自己的手扎进自己胸膛,沾满了滚烫的血退出,捏着一团闪闪发光的东西。

这是……道心!

它凝聚在心脏,比丹田更重要,因为不仅承载着修行者毕生的修为,还包括他的天赋、气运,一切的一切,是血肉是灵力,是他的全部。

除非自己放弃,否则没有人能剖出别人的道心,要取出来,得挖开自己的心脏。

谢兰亭与这具身体感同身受的痛苦着,明明已经没了生命之源,浑身灵力都在迅速枯竭,他居然愣是凭着血液中剩的最后一点灵力,撑着一口气,把道心按入了顾云起的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