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第2/3页)

梅姐一边挂电话,一边忍不住叫停小姑娘翻看沙发垫的动作:“沙发垫别弄乱了。”

刚刚打电话的时候,眼睛就一直盯着她呢。跟只猴子似的,连坐下来都没个消停的片刻。她进屋没洗手,早上才洗了晒干的沙发垫,别叫她的手给弄脏了。

梅姐有洁癖,就连沈海森进门不先洗手,梅姐都敢上前呛声,更遑论一个乡下来的小丫头的。

梅姐盯着她去公共卫生间洗完手,特地叮嘱她多打两遍肥皂。等梅姐领人从洗手间出来,沈岁进已经从冰箱里拿了两瓶北冰洋出来,开好盖,摆在茶几上。

两腿交叠勾着,人松松懒懒的陷进单人沙发里,沈岁进指了指茶几上的冰汽水,说:“喝口水吧。你叫什么名字?”

“陆之瑶。”女生说。

姓陆啊?沈岁进在脑海里搜寻,徐阿姨似乎没什么姓陆的朋友吧?

女生两只墨黑的眼,同样打量着沈岁进:“你叫什么名字,是这家的什么人?”

梅姐都震惊了,这丫头片子胆儿可真大,还问沈岁进什么名字,是什么人呢!人家是这家里正正经经的女主人,就连徐慧兰都没沈岁进在这个家有分量。

不过梅姐和徐慧兰处的不错,梅姐这会儿心里很是煎熬,徐慧兰前上个月才刚给她提了工资,可这会出了这件大事,不及时汇报给沈海萍,似乎又说不过去。

“我叫沈岁进,是这家的女儿。你说的徐慧兰,是我的后妈。”

“噢,她和你爸结婚了呀。还以为她这辈子不结婚了呢。”

沈岁进盯着她一口气喝了整半瓶的汽水,她居然一点儿也不见生,径直在这片陌生的领地,舒坦的从喉咙里震出一个响嗝。

那声剧烈的响嗝,像是平地一声雷,把正在茶水间涮洗茶杯的梅姐,都惊得探出了半个脑袋。

梅姐怪异的觑了沙发上那个天真烂漫样子的姑娘,心底却觉得这样的行为不优雅极了,甚至一度以为,下一秒那姑娘还会大大咧咧、无所顾忌的就地放出一个响屁来。

哪有姑娘家这么不收敛举止言行的呢?

陆之瑶望着沈岁进说:“我刚刚还没进门,就听见钢琴声了,是你在弹吧?”

沈岁进点点头。

“我在老家学过电子琴,可惜小县城没什么正规的钢琴培训学校,不然我也能弹到你这样的水平。”

梅姐正竖着耳朵听客厅里的动静呢,听了这话,是真觉得这姑娘大约脑袋里缺根筋。说话不经过大脑似的,讲的都是些阴阳怪气的话。

沈岁进微微露出个不咸不淡的笑容:“你说你是徐阿姨的女儿,你爸爸呢?”

陆之瑶满不在乎的说:“我小学的时候我爸妈就离婚了,他再婚了吧,听说过得还不错,不过我妈坚决不让我和他沾上半毛钱关系。我有七八年没见了过他了吧。本来这回我被京大录取上了,他想领我回他老家遛一遛,我舅舅骂了他一通,说他想得美。我读书的时候没见他出现过,考上大学了,倒是想把我认回去。”

沈岁进觉得她口中的舅舅一定很宠她,这姑娘性格被宠得大大咧咧,有着一颗不知天高地厚的虎胆儿。

沈岁进问:“你来找徐阿姨,徐阿姨知道吗?”

徐慧兰明显不知道吧,知道的话,肯定不会让这么大的闺女突然上门造访。这闺女空降的威力,不说有原子弹那效果,但也赶得上家里高压锅爆炸,弄得四处一片狼藉。

沈岁进这么问,是想探探她上门的用意。

“她不知道,是我问了她的一个朋友,知道了她的地址,找上门来的。很多年前,她说过,如果将来我到北京上大学,就来找她。”

“噢……”沈岁进迟缓的点了点头。

这时家里的电话响了,梅姐从茶水间里出来,湿漉漉的手擦了一把围裙,接起了电话。

“喂?噢,是太太啊。”梅姐的视线调转到了陆之瑶的脸上,她看着陆之瑶,若有所思的说:“有件事儿,我觉得您亲自接听比较好。家里来了个小姑娘,说是要找您。”

陆之瑶闻言,就从沙发上弹了起来,兴奋的跑去楼梯转角的电话边上,用眼神使劲给梅姐使眼色,示意梅姐让她自己来接电话。

梅姐皱着眉,不大高兴的样子,把电话听筒递给了她,还特地朝沈岁进递了个眼神,表达自己的不满。

太没有规矩了这姑娘,梅姐是一点儿都不喜欢这样过于活泛的孩子,显得缺失教养。

陆之瑶接起电话,眉飞色舞,兴奋劲儿都快溢出听筒了:“喂?干妈,我是瑶瑶,你还记得我吗?我来北京上大学了!”

梅姐和沈岁进差点被“干妈”两个字给怄倒。

刚进门时候,陆之瑶嘴里“我妈”、“我妈”的叫,一副言之凿凿的模样,让人还真以为徐慧兰有什么私生女。闹的梅姐和沈岁进两个人心里七上八下的,其实原来是个乌龙,徐慧兰只是这姑娘的干妈。

梅姐的心脏病都快被这孩子给唬出来了,整个人闹挺的像是回到了更年期。沈家优渥从容的日常生活,已经让梅姐很久没感受到暴躁是一种什么滋味儿了。

电话里徐慧兰像是很快就想起了这位干闺女,赶忙让梅姐去听电话。

梅姐捂着尚未平静下来,仍是突突的心脏,上阵接电话。

徐慧兰在电话里说:“这孩子是从兴州来的。就是以前和咱们在老平房住一个院儿的段大姐的老家,梅姐,你先拾掇出来一间客房给这孩子住,回头我领她上外面租房。她是一个人来北京的吧?她妈妈过世好几年了,这孩子不容易。对了,晚上饭后甜点做酒酿桂花圆子,瑶瑶小时候最喜欢吃酒酿桂花圆子。”

梅姐挂了电话,觉得心口堵着一口气喘不上来。平时见徐慧兰也是这么仔细的对待沈岁进,梅姐心里是舒畅得不得了,可一旦目睹徐慧兰把这份认真劲儿,用到了别人家的孩子身上,梅姐心里就觉得冷落。

梅姐把这股失落,解释为徐慧兰终究不是沈岁进的亲妈。同样家里来客,如果是沈岁进的亲妈这么热情的招待客人,那么梅姐一点儿醋都不会吃,甚至还会觉得家里的主人好客、大方。徐慧兰没有错,错的是自己那一颗偏歪了的心眼。后妈是原罪,后妈做的再好,总是让人不由自主鸡蛋里面挑骨头。

梅姐自动带入了一种见不得沈岁进吃亏的视角,半分委屈是都不愿意沈岁进受。

“小陆,我们太太让你先在这住一晚,客房是现有的,一会儿你拎着行李和我上楼。客房那层没有卫生间,你要洗漱的话就上一楼的公共卫生间来。”

梅姐隐隐约约闻到了这姑娘身上的馊臭味儿。想起来徐慧兰说的,她是一个人从兴州来的,以前沈家在老平房住的时候,隔壁的段汁桃也回过兴州老家,听她说兴州发往北京的火车,路上得三四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