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第2/4页)

想起陆威即将远渡重洋,单星回突然问:“你还想回美国吗?”

沈岁进的往门边走的步伐滞了滞,回头盯着他那张吊儿郎当的脸,不明白为什么他会这么问。

“回去干什么?”

“你不是在美国长大的吗,问问而已。”

“难道你想回兴州?”沈岁进觉得不会吧……没听说过谁在北京城站稳了脚跟,还愿意回小县城啊?

“那不就得了!”

单星回头疼的说:“纽约能和兴州一样吗?”

沈岁进斩钉截铁的说:“都一样,在哪不是生活。”

单星回:“……”

想起来上回徐慧兰说给段汁桃介绍工作的事,沈岁进问道:“今天好像是你妈去新华书店上班的第一天吧?”

单星回拎起书包准备和她一起回去,“徐阿姨的效率也太高了,上个星期刚说起这事,我妈的毕业证刚拿到手,就拿着徐阿姨的介绍信去新单位报道了。”

沈岁进嘿嘿笑着说:“我徐阿姨不仅盘靓条顺,人还特利落,我都欣赏她那股利落劲儿!”

单星回跟上她的步伐,把篮球室的大铁门落好锁,夕阳烙得铁锈斑驳的锁柄都不那么磕碜了,像是镀了一层金箔。

在篮球室里耽搁了一会,校园里的学生们已经走了大半,明明场地还是那么大,但因为走动的人少了,整个校园显得空旷下来。

沈岁进想去校门口买根糖葫芦,再买一袋驴打滚,不知道这会卖光了没有,心急走路就快。

单星回跟在她边上从容的亦步亦趋,劝道:“该你的跑不了,最近流动摊贩整治得严,小贩们还不一定出得了摊儿。”

沈岁进回道:“徐阿姨晚上领我爸上她娘家去。我那个新姥姥,家里刚装了电话,一天三催四催的打电话喊我爸‘姑爷,上家里来吃饭’,我不想去,就说晚上在学校参加元旦汇演的排练。”

“那你就吃糖葫芦和驴打滚当晚饭?”单星回突然想到,这要是梅姨在,那指定要搂着沈岁进嚎啕大哭,觉得是徐慧兰这个后妈虐待沈岁进了。

“我在外面随便吃点吧,也不去食堂了,省的碰上院里的熟人,回头徐阿姨知道我没在学校排练,就该多心了。”

“那你上我家吃呗。”多简单,又不是头一回。

“你觉得你回家能有饭吃?”沈岁进流露出算无遗策的神秘笑容。

单星回:“?”

“以我对你妈的了解,那股做事认真较劲的性子,段阿姨上班头一天,肯定在单位加班。你姥姥不是回兴州了,家里也没人做饭了吧……”

还有功夫请她上他家搭伙吃饭,看来小单同志还是没认清局势啊!

双职工家庭,孩子放学回家还想定时定点吃上饭,那简直三头六臂都整不出这样的场面,光是赶回家能陪孩子唠会嗑,都是紧赶慢赶兵荒马乱的场面。

自从梅姨从她家下岗,徐慧兰有时候又在单位加班,沈岁进晚饭这顿经常就是在京大食堂度过了。有时候在食堂实在吃得腻味了,就四处钻巷子晃大街找好吃的饭馆。

沈岁进同情的搭了搭他的肩:“欢迎加入放学后四处打野的队伍啊。”

*****

十二月末端的太阳,像个昏沉无力的年迈老人,才刚过了四点,夕阳就坠得只剩半个圆盘。

附中的舞台,在最后一抹夕阳余晖被吞尽后,彻底大放光彩,亮起的灯光闪烁着精妙绝伦的霓虹。

听说这次负责舞美的团队,还是请外头风头正盛的新锐团队做的。据说团队老板有留学背景,做过几次国外中大型演唱会的案子;也有人说,这个团队的老板,是校长的亲侄子。

总之这些流言传来传去,等沈岁进见到舞台庐山真面目的时候,觉得效果倒还真挺朋克的。整个舞台的灯光偏冷,底子里的腻子味儿都是重金属的冷冰冰味道。

一点也不像元旦跨年,倒像是大型迪厅现场。

团队老板有留学背景,审美偏西式,这点沈岁进信了;老板是校长的亲侄子,大约也是真的,搁中国这么喜庆的一个节日,能整成大型露天蹦迪聚众场所,方案还没被否决,说舞美团队老板是附中校长的亲儿子,沈岁进都信。

晚会从四点半准时开始,大约八点左右结束。

附中食堂为了让学生们不饿着肚子参加晚会,下午第二节 课后——三点四十就开放了食堂。

沈岁进要开嗓,就不吃晚饭了。

陆威要跳街舞,怕吃了饭再剧烈运动会闹肚子疼,于是也不吃晚饭。

单星回就给他们去小卖部买了几块巧克力还有几瓶水,等他到操场大草坪上,想找他们会合的时候,大多数学生还在食堂吃晚饭,操场舞台下的座位席还空着老大半。

座位是按照班级排的,跟平时早操拉练的队形差不多,单星回很快就熟门熟路的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眼下陆威和沈岁进应该是去后台对节目单了,单星回把一袋子的水和巧克力放座位上,想着时间差不多快四点,就去校门口接徐慧兰给沈岁进订的花。

许多家长都给今天参加演出的孩子订了鲜花,单星回在传达室长桌上罗列摆放的一众捧花中,锁定了一束巨大粉玫瑰,目测起码99朵往上。

直觉告诉他,这么大捧且夸张的花束,符合狗腿下属为领导办事的手笔。

果不其然,单星回捏起鲜花上的卡片,落款是“徐慧兰”三个字。

据沈岁进说,徐慧兰身边有一位极其狗腿的下属,但凡徐慧兰发话,就没有这个下属办不成的事。甚至有一回下暴雨,徐慧兰因为要加班走不开,又担心沈岁进放学没伞,都是这位下属自告奋勇地从东二环送到了西三环。

那次送伞真是吓到沈岁进了。

二十来岁一个大小伙,毕恭毕敬地等在校门口,浑身被暴雨浇透,看见从学校大门出来的沈岁进,小伙殷勤至极地拥到跟前喊了一声:“沈小姐。”

要不是他精准无误地喊出沈岁进的姓,沈岁进还以为是人贩子到附中门前拐孩子来了。

“沈小姐,这是我们徐处长吩咐我给您送的伞。”小伙实在不容易,厚厚的镜片被雨淋的雾蒙蒙水淋淋的,这么大的雨,他撑的伞几乎无济于事。

雨声很大且嘈杂,沈岁进和单星回挤在一把伞下,拔高了声调和他说话:“你怎么认出我的?”

小伙笑着恭敬道:“我们徐处办公桌上就是你们的全家福。”

沈岁进愣了,没想到徐慧兰对这个家还挺重视。沈岁进不记得有和徐慧兰以及父亲拍过什么正经的全家福,小伙说的那张“全家福”,如果没错的话,应该是在父亲和徐慧兰的婚礼上,一家三口忙忙凑凑在酒店拍的一张纪念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