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第3/5页)

街坊邻居的感情总是在茶余饭后的谈资里日益深厚,长街小巷里偶或有什么爆料新闻,那简直就是这条街上女人们友谊突飞猛进的最好催情剂。

这一晚,家属院的段汁桃女士与吾翠芝女士,在深入浅出,又偏僻入里的剖析了沈家的八卦后,彻底达成了三八志愿者联盟。

为了捍卫她们坚不可摧的革命友谊,她们决定在以后的日子里,但凡整个京大的家属院有什么风吹草动,都第一时间通知对方,以此来显示,彼此对这段革命友谊的绝对炽热与忠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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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总是飞快的,等家属院里再次传来俄语系华老师的八卦,众人唏嘘不已,谁也没想到,心气颇高、气质妖娆的华老师,居然会和数学系头一号大老实人——曲一郎、曲老师,订婚了。

并且据说,他们俩的红娘,正是京大的校长,沈怀民。

两位新人订婚的那天,恰是单星回一家搬到京大第一个入伏的日子,这意味着离学校放暑假也不远了。

段汁桃在家里收拾行李,准备趁着暑气假期,领着儿子回一趟兴州老家,看望年迈的父母,顺便把老家闲置的宅子和田地租赁出去。

丈夫单琮容历来没有寒暑假这一说,无论四季怎么变幻,实验室内的陈设始终如一,他是觉察不到任何假期和节日气氛的。

因此单琮容又一次在暑假,选择了留校。

学生们考完期末考,整个校园就像满鼓鼓的口袋被腾空了一样,顿时干瘪了下来。

原本人头攒动的林荫小道,现在也逐渐变得人声鲜有。

吾翠芝习惯了日常与段汁桃在家属院里相依相伴,听说她这回回老家,一去就要一整月,吾翠芝依依不舍的在家吃大肉都不香了。

她从衣箱里拣了一条,年轻时她家老张出差伦敦带回来的淑女裙,准备送给段汁桃,当作临别的礼物。

裙子的料子是轻盈的真丝,桃红底色上缀满了星星点点绽放着的鸭跖草,V型领口,蓬松的泡泡袖,腰身尤细。

吾翠芝收到这条裙子的时候,生完孩子才刚出月子。

腰被婆婆每天的汤汤水水喂养得没了曲线,整个人像发了面的馒头一样充气膨胀起来,就是怀孕都没月子里胖的多。

从那以后她就彻头彻尾变成了一个富态可掬的胖妇人,挣扎了多少次的减肥,到底最后也没狠心瘦下来。

这条从伦敦带回来的时髦洋裙,她从来没上身穿过。

丈夫满心欢喜的下了飞机,把裙子奉到她的面前,彻底傻眼了,眼前这个大腹便便的妇人,真让他怀疑到底卸货了没有。

在他犹疑惊愣间,边上摇篮里的婴儿因为被冷落,开始啼哭不止地抗议,提醒着他,妻子是真的已经生产完毕,并且为他添置了一个嗓门像小号、中气十足的胖小子。

吾翠芝把裙子给了段汁桃,对她说:“小段,这是我年轻时候老张从伦敦给我买的。我胖,一次没穿过,虽然快二十年了,但是你看,国内这会正流行。”

段汁桃识货地说:“这是真丝的,这么多年还崭新着。”

捧着裙子走到窗下,阳光从窗棂里泻了进来,真丝在阳光里泛起了细碎的涟漪,那光就在衣料上碧波荡漾着的,晃得裙子上的丛丛碎花都争相开放一样。

吾翠芝满意的点点头,点火说:“你晚上换上,让你家单老师好好品品,这裙子是不是薄的,摸上去和皮肤融为一体,叫人辩不出来身上挂没挂衣裳。哦!对了,可别太粗鲁,这料子不禁撕呐!”

段汁桃饶是经常被她打趣,依旧醉酡了脸,捶搡她道:“那我看倒不如送给华老师,桃红的颜色艳,衬她的脸和身。前几天华老师和曲老师刚订完婚,暑假听说回双方老家各自办一场婚礼。曲老师倒是个仔细人,不因为二婚委屈华老师,挑的结婚日子又没多久,没成想赶在前头还有个订婚仪式。”

所谓的订婚仪式不过就是请一些相熟的朋友凑了几桌吃个饭,但有和没有这个流程,那可就天差地别了,足以体现出二婚的新郎对这门婚事的重视和满意。

吾翠芝却哼鼻子道:“送她做什么,她呀,也就命好,都混成这个名声了,还有好男人替她兜着。”

说来也气,那样一个出了名的老实人,怎么就掉进这烂名声女人的石榴裙下了呢?

拿曲教授的前妻和华秋吟做对比,众人无一不纷纷摇头。

云泥之别的两个女人有什么可比的?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一个品性温良高洁,一个生性放荡不堪,就是把这两人摆到一起,众人都觉得辱没了曲的前妻。

吾翠芝不服的说:“你别瞧曲老师现在宠着她,我听学校卫生室的小姑娘说,华秋吟半个月前低血糖晕倒过,还捂着心口犯恶心,估计多半是有了。曲老师这么多年没个一儿半女,可不得高兴疯了么?曲老师对她好,多半也是瞧在孩子的面子上,婚期又订的匆匆忙忙,这是怕过不了多久就显怀,肚子大了不好看。”

段汁桃了然大悟的重重点头,原来如此啊,听着这两人猝不及防的订婚消息,段汁桃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毕竟就半个月前,华秋吟还是隔壁沈家院子里的常客。

这半个月来,传出婚讯之后,倒是再也没瞧见华秋吟咯吱生风的高跟鞋踏进那院子过。

不过这总是一桩喜事,她替沈岁进高兴。

沈岁进不喜欢华秋吟,那是明晃晃挂在脸上的。

华秋吟只要笑脸迎人的走进那院子,沈岁进的嘴,翘的就跟钩子一样。

隔壁的保姆梅姐,也是个厉害的主,只要华一登门,她就把孩子拢在身后,打狗一样的指桑骂槐,骂得畅快了,还拿起笤帚一跺一跺的往华秋吟脚边挥舞,一直把人逼仄到门外才罢休。

华秋吟订了婚,这让沈家所有人,除了沈海森之外,都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经过段汁桃这半年多来的观察,世上再没有比沈海森更石沉大海的人。

你跟他说话,他眼睛都不会正视着瞧你,好像害了什么斜眼的毛病,好好跟他打招呼,他回复的倒也实诚,只是眼睛不是落在边上的树上,就是落在屋顶的瓦片上,又或者院里的自行车手把上,总之落在哪,都不会落在段汁桃的正脸上。

跟这样愣子一样的人说话,太费劲了。

死了老婆,沈海森仿佛绝情弃爱般,连个母狗都不摸了。

外面传的风言风语,说他和华秋吟有一腿,段汁桃是打死也不信的。

这么个木头人,和他说话都要费老大劲,跟他谈情说爱,这女的得多大勇气?还不把脑细胞死绝了?

不过小姑娘沈岁进不堵心的好日子,才过了没多久,就听到了一个晴天霹雳的噩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