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083 认定一人,便是一生(第2/3页)

那轻柔的外袍,便顺着她的肩膀,簌簌下落,堆叠在她的小腿处。而她抬脚走出,仅仅着一件襦裙,若无其事地坐了下来。

白雨渐蹲下身,将那件轻薄的外袍捡起,然后小心翼翼地折叠起来。

自然不能堂而皇之将外袍拿出去,只能藏于怀内。

看着他将自己的外裳贴身放好,整个过程,手很稳,神色也没有半点慌乱。

至少从外看去没有半点异样,就算现在走出去,也不会引起半点怀疑。

她忽然起了调笑的心思,意味深长道:

“大人还真适合干这偷.情的行当呢。”

他一顿,转身朝向她,长身玉立,不咸不淡地作了个揖:

“微臣惶恐。”

见他反应平平,动作亦是不疾不徐,优雅无比,怕是早就适应了她这口无遮拦的性子,也知道,该用什么法子来应对了。

她努了努嘴,登时没了成就感。

蓁蓁没达到目的,便有心想找他的不痛快,视线在他面上转了一圈,“不过,大人就顶着这副容貌出去吗?”

他一怔,顿时明白过来,易容被她擦去,而他原本的容貌,与金昀可谓是大相径庭,这副模样,若是叫人看见了,指不准要引出什么事端。

他皱眉,正思量着解决之法,一个温温软软的东西,忽而印在了脸上。

意识到那是什么,男子瞳孔微缩,一双冷清至极的眼眸,竟是一瞬变得潋滟生光。

看着男子脸上,那尤其明显的红唇印记,配合他一脸懵然的表情,她自觉扳回一局,忍不住翘起唇角。

“不准擦。”

他指尖抬起,想要去触那道唇印,听见她的声音时,又没有全然触碰上去。

他眸色很深,像是一张密密的网。

可在她看来的时候,又敛起眸光,遮掩住其中明显的欲.念,“皇后娘娘……”

他嗓音微哑。

她寻出一块面巾,递到他跟前,示意他将其戴上。

见他困惑,她莞尔一笑,“大人出言不逊,受了皇后掌掴。但皇后体恤大人,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特地赐你一块面巾,以保全你的颜面。”

这巴掌印,和唇印。

一个是羞辱,另一个……亦是某种意义上的“羞辱”。

……

傍晚时,全子衿来探望白雨渐。

“师兄,看看师弟寻到了什么,桃花醉!特地寻你不醉不休……你的脸?”

全子衿一看到白雨渐,就叫出声来。这几日,他都在家中陪伴妻子,如何能知晓宫中发生了何样事。

他瞪大了眼睛,怀疑面前这人,不是自家师兄。

他那个师兄一向冰雪般冷心冷情,不涉红尘,如同佛陀般断绝欲念,今日却甚是奇怪,师兄他,竟然会顶着脸颊上一道红红的唇印,若无其事地品茶?

看这印子,对方女子,似乎很是热情大胆啊……

一时间,全子衿说不出心里是何感受,又复杂又释然,还有种自家白菜被拱了的感觉。

白雨渐抬眸,目光落在他手里提的那坛好酒,熟悉的冷淡矜持。

“桃花醉?”

全子衿这才将那坛酒,“砰”一声放在桌上,给自己和他都满上一杯。

喝酒时,他的目光,似有若无,总要掠过男子脸上那道明显的红唇印记。

可又不好意思问,只得闷头喝了几杯。

全子衿喝酒上脸,一张脸都快红成了猴儿屁.股。

倒是那男子面色,始终一分不乱,一口一口呡着酒,容颜如玉。

实在忍不住了,全子衿指着脸颊,咳嗽道:

“师兄,你这……艳福不浅啊。”

他认识师兄这么久,晓得这人一贯冷漠,从不轻易展露自己真实的情感。

他都觉得他这师兄,怕是一辈子的孤寡命。

“不知,是哪家女子,令师兄连这印记都不舍得擦去?”

白雨渐呡了口酒,似乎想到了什么,唇角抿成薄薄的一道弧线。

虽然极微,却让整张面容都生动起来,灯下看去,俊美不似凡尘中人。

全子衿难免啧啧两声,回忆道,“你之前,深夜来找我拿那样的药,还以为你这老铁树,总算是开花了。谁知,后来那场婚事,竟是不了了之,你居然还发下那样的誓愿……要知道,你雁南明氏嫡系一脉,可就只剩下你一个了!”

自绝子嗣,以至香火断绝,对他们来说,可是极为严重的事。

“师兄啊师兄,你的所作所为,你师弟我啊,真真是从来都没有看懂过。”

从小到大,他就没看懂过。

再后来,流言四起,道是丞相与皇后暗通款曲。

他原本不敢相信,师兄会做出那些事,可流言传得愈来愈烈,任它十分假,也传成了九分真。

全子衿仰头饮尽一杯酒,叹气道,“自从你出了那些事后,我这个做师弟的,就盼着你能早点醒悟,从那场困局之中走出来。”

然后,安心娶妻生子,平安喜乐地过完这一生。想来师父,还有师兄那些已不在世的家人们,都是这般想法。

当然,他还有自己的私心,那就是希望师兄早点成为那有妇之夫,这样自家小师妹,也就满心满眼只有他一个人了。

眼看着,白雨渐如今,终于有了心上人,全子衿自然是乐于撮合一段姻缘的。

“不知是哪家女子,惹得师兄这般魂不守舍?”

他揶揄道,“便给师弟透露几分,如何?”

白雨渐指节在桌面叩动,闻言瞥来一眼,看上去心情极好。

他轻声说,模棱两可:

“自然是最好的。”

最好的女子?

情人眼里出西施。

他懂。

全子衿啧啧两声,谁知道,原来陷入情爱的师兄竟是这般模样。

浑身上下,就差写上两个大字——

“荡漾”

若全子衿知道,师兄口中那最好的女子,指的是当今皇后,怕是要当场跳起来。

这陷进去一次,命都丢了,怎么就不知悔改,还要陷进去多少次?!

可惜他现在全不知情,一脸雀跃:“不知师兄何时将之娶过门啊?师弟盼着师兄的喜酒,可是盼了好多年呢。”

白雨渐却没有说话。

全子衿有些惊讶,他这表情,莫非……是那女子不愿意?

他倒是可以理解,想来,若白雨渐还是那位高权重的丞相,想必寻遍整个燕京,都找不出不愿嫁与他的女子。

可如今,他只是那小小的太医,每月俸禄微薄,还借用他人身份。

那女子不愿,倒也说得过去。

白雨渐却颇为怅然地、叹了一口气。

“她不在意家财几何。”

“亦不在意权位。”

全子衿挑眉,“那便是,全然相中师兄这个人了?师兄未曾经历过这风月之事,懵然不知,再正常不过。师弟到底是过来人,看得分明。这不在意身外之物,要么是对师兄这个人真心相许。要么就是……对方出身极好,好到全然不在意夫家是何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