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041 她对微臣来说,是重要的人……(第2/3页)

“可大人这么说,又真正做到了吗?”

白雨渐眉峰微蹙,“娘娘此言何意?”

贵妃却是不语,隔着那层白纱,她似乎在端详他,目光十分平静。

她忽然站起身来,抚了抚华美的裙摆,抬步要走,却被一道清冷的嗓音叫住。

“娘娘且慢。”

白雨渐上前一步,修长的身影距她一步之遥。

“娘娘,恕微臣唐突。只是,微臣有一不情之请。”

“既然知道是不情之请,那就不必说。”

她转过身来,笑吟吟地说。

但白雨渐却觉得,这位贵妃的心情大抵不是很好。

想到有关这位贵妃的传言,白雨渐垂下眼,敛起眸中情绪,仍旧一板一眼地说:

“若有得罪之处,还请娘娘见谅。微臣实是迫不得已,才贸然请求。”

蓁蓁却是来了些兴致。

她好奇地看着他,“哦?白大人要说的事,究竟是什么呢?”

幽幽香气侵袭,是她走了过来,白纱被风微微吹开一线,可以看见精巧的下颌。

白雨渐却是不动如山,弯身一揖。

“微臣有一妹妹,姓白,名蓁蓁。两年前失散,后来才知她进了宫廷。如今身在冷宫……”

他语声谦卑,态度却是不卑不亢。

失散,好一个轻描淡写的失散。

蓁蓁冷笑。

男子声音依旧继续,“若是,她做了什么对不起娘娘的事,微臣愿代她赔罪。”

“就凭你?”

她一字一句地说,“你,赔得起么?”

白雨渐倏地抬眸。

少女隔着幂篱,对上他清冽的眸光,好像是回忆了一会儿,方才柔声道:

“原来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子,是大人的妹妹。”

她又走近了一步,不疾不徐地说,“她趁本宫身子抱恙,私爬圣上龙床,勾引圣上。本宫没有将她处死,已是仁至义尽。可她竟给本宫膳食里下毒,意图毒害本宫。”

白雨渐一顿。

却是不带半点迟疑地开口,“娘娘……舍妹并不是那样的人,微臣知她,她不会做那样的事,至少,她绝不会害娘娘性命。”

他声线清冷,充满笃定。

蓁蓁一怔。她垂眼,不明白自己的指尖,为何在轻轻颤抖。

“你的意思是,本宫冤枉了她?”

“不敢。”

“可,证据确凿。她已经被圣上赶进冷宫。圣上金口玉言,岂能反悔?”她缓缓转身,又坐了下来,支着下巴,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娘娘到底要如何,才肯放过舍妹?”

半晌,他开口,声音微哑。

“白大人跪下,求本宫如何?”蓁蓁指尖轻抚着杯盏,“在大人眼中,本宫不就是那祸国殃民的妖妇么,大人能舍下这脸面,跪在地上求本宫么,就为了你的好妹妹?”

她语气倏地一沉,“你那妹妹,恬不知耻。”

白雨渐闭上眼睛,片刻后睁开,长长眼睫翕动,只道:“是微臣教导无方。”

蓁蓁看到,有汗水从他额间肌肤缓缓渗出,凝结成汗水,颗颗滚落,愈发显得肤色冷白,这般神色,一时竟让人猜不透,他心里强忍的是什么情绪。

她也懒得去猜测,难道他还会在意吗?

恐怕也只是在意那个“妹妹”,连累了他的名声吧。

蓁蓁毫不在乎地说道:

“本宫可是一个睚眦必报的小人。本宫不比大人,是那坦坦荡荡的君子,本宫啊。人若犯我一尺,我必还他一丈,你那妹妹,本宫是厌极恨极,恨不能她永世不能翻身才好。”

话音一落,空气倏地一静。

“娘娘未免过于咄咄逼人。”

他声音微扬,看向她的眼眸漆黑翻涌,好似酝酿着一场风暴。

这还是她头一次看到他这么怒色外露。

男子一双桃花眼里波光粼粼,生动得紧。

蓁蓁下意识盯着他看,他却死抿着薄唇,不再说话了。

“你说什么?”她有点好笑地看着他,很轻地问。

在她的注视下,白雨渐垂在身侧的手一点一点攥紧,有细微的骨节咯吱作响声传来。

半晌,他缓慢地说,“是微臣失言。”

他下颚紧绷,整个人显得冷厉非常。

“想不到,大人还是一个好兄长……”蓁蓁讽刺地说着,“竟让人怀疑,到底是妹妹,还是大人的心上人了。”

白雨渐几乎是立刻开口:“无关紧要。”

他的声线有些发冷,交错的睫毛轻轻颤抖,好半晌,才说出第二句话。

“她对微臣来说,是重要的人。”

啊。

不肯承认呢。

只是,听到重要二字,她还是恍惚了一下。

倘若站在这里的,是当初那个喜欢他、喜欢到不顾一切的白蓁蓁。

大抵会高兴得不知如何是好吧。

只是现在的她,听见这两个字,却没有任何的波动。

像是一汪平静的死水。

“贵妃娘娘。”

忽然,一个婢女走了进来,冲她福了福身:

“皇上候在府外,正等娘娘呢。”

蓁蓁看了白雨渐一眼,笑了,俯身在婢女耳边悄声道。

“你且去回圣上,就回……嗯,臣妾想多玩一会儿,不会耽搁皇帝哥哥的计划的。”

婢女并没有露出惊讶的神情,答了一个“是”字,便退下了。

蓁蓁这才看向白雨渐,清清嗓子:“要让本宫放过你那妹妹,也不是不行。本宫听闻,南星洲多美食。你且做一道南星洲的美食出来。本宫若是尝过了,觉得满意,就放她一马,如何?”

说完,她观察着白雨渐的神色。

他额头隐约有青筋,脖颈间滚落了晶莹,湿腻着冷白的肌肤,汗湿的乌发黏在颊侧。

他在病中,想必正强忍着身上巨大的病痛,神情却一直很是疏离淡漠,就好像一尊毫无知觉的玉人。

蓁蓁见他迟迟不语,随口道,“啊,君子远庖厨,本宫忘记了,看来,是没有办法——”

“我做。”

他轻轻地说。

“还请娘娘稍等。”

白雨渐一旦答应便会立刻行动。

他快步走了出去,步履沉稳,他的手上还缠着重重纱布,一边走一边取下,露出受伤的手背。

蓁蓁坐在那里等待了一会儿,缓缓踱步走到窗边。

她看见窗外种着一丛长春花,那么灿烂地舒展着,日光下的花瓣鲜嫩非常。

脑海中,一瞬闪过很多场景。

少女的呼吸有一瞬变得很轻,她将手放在心口,平息着那股突如其来的刺痛。

半个时辰的功夫,白雨渐回来了。

他端着一个瓷碗,蓁蓁看见他手上的纱布渗出微微的红色,他将瓷碗放在了桌上,随即便垂下了手,往身后藏了藏,想必是不愿让人看到的。

他站在那里不动,蓁蓁也不动,她看了一眼那碗元宵,又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