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默契(第2/3页)

王言卿瞳孔放大,委实震惊了一下,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没关系。我想帮你。”

她说完,实在没忍住,以一种难以形容的语气问:“你怎么知道?”

王言卿的月信并不规律,这半年在医药的调养下渐渐好多了,但前后时间依然会推动。王言卿自己都拿不准她什么时候来,陆珩怎么知道的?

陆珩脸上表情很平淡,仿佛在谈明日太阳什么时候升起一样,平平无奇开口:“我记住了你这半年每次来月信的日子,由此推算一下,并不算难。”

王言卿脸上表情已经完全僵住了,她一点都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忙不迭起身开门:“二哥,我先回去了。明日等我,你可不要自己悄悄出门。”

陆珩无奈,她把他当什么,贼吗?

“我知道。”陆珩应道,“既然你不愿意听我说,那就自己注意些。现在在外面,不方便煎药,你自己千万小心,不要再引起疼来。”

王言卿去年来月信时还疼得晕厥,经过这半年喝药,症状大大缓解。虽然那几天小腹依然会坠痛,但和最初比起来,这点疼痛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了。

王言卿点头,逃也似的从陆珩屋子里跑开。陆珩站在门口,注视着她进入自己屋子,才平静地关上门。

陆珩没有敷衍王言卿,他确实打算睡了。这些卷宗查不出什么了,没必要再浪费时间,不如养精蓄锐,明日去见见那位管辖河谷村的县令。

陆珩现在很感兴趣,这些人到底在玩什么花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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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知道陆珩接了新案子,陆珩毫不客气将宿卫行宫的任务甩给陈寅,自己带着人,大摇大摆离开了。

他现在可是奉旨查案,阻碍他就是阻碍皇命。其他人看着扎眼,却没人敢说什么。

王言卿简单收拾了一个小包袱,跟着陆珩一起出发。河谷村村如其名,在一处四面环山的低谷里,一条大河从村子不远处流过。村中依山傍水,风景秀丽,但是出入村都要经过山路,非常不好走。

队伍中都是男子,王言卿不方便骑马,便换成乘轿。幸好程知府也靠轿子代步,王言卿混在其中并不显得突兀。淇县县令早早就等在村口,他看到路上一队人马徐徐靠近,不敢怠慢,赶紧上来迎接:“下官拜见陆指挥使、拜见程知府。”

脚夫落轿,程知府从轿子中钻出来。他看着四周群山,哪怕并不用他赶路,他也累得不轻。

陆珩翻身下马,身姿简单利索,没有一个多余动作,和旁边身材臃肿的程知府形成鲜明对比。程知府走过来,奉承道:“陆大人真是身轻如燕,矫健非凡,下官佩服。”

陆珩瞥了程攸海一眼,懒得搭理。他视线扫过面前乌泱泱一帮人,说:“何人是河谷村里正?”

一个保养良好的老人迎上来,颤颤巍巍拱手:“在下李林,参见指挥使。”

里正年纪在五十岁上下,头发花白,腰也有些伛偻了。但是和他同年龄的老人比起来,他无病无灾,面色红润,已经算非常健康。

陆珩问:“刘山、刘守福一家,可在你们村?”

里正忙点头:“正在。”

刘山是刘大娘丈夫的名字,刘守福是他们的儿子。陆珩说:“前方带路,我要去他们家里看看。”

里正哪敢推辞,连忙引着陆珩、程知府和县令陶一鸣往刘大娘家里走去。众人视线重心都在陆珩身上,没人留意到另一座轿子走出来一个女子。她等知府等人走远后,才混在看热闹的人群中,悄悄跟上去。

刘大娘还被关在行宫,现在家里无人。里正打开院门,弯腰对陆珩说:“陆大人,这就是刘山一家的住处。”

陆珩踏入柴门,无声扫过四周。院子虽然不大,但整理得很干净,墙角堆着锄头、镰刀等农具,另一面墙上挂着渔网。陆珩注意到墙壁是新的,问:“他们翻修过这里?”

“是。”里正回道,“以前刘山家里特别穷,后来娶了一房能干的媳妇,刘山自己也勤快,没农活就去河上打渔,贴补家用,所以家里的日子越来越好。前些年他们攒下一笔银子,翻修了围墙。后来他们给儿子娶媳妇,掏空了家底,他们想再攒几年,把房子也重盖一遍。”

陆珩没说话,往屋里走去。刘大娘婆媳出门前并不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房门上挂着一把铜锁,里正尴尬,搓手说:“大人息怒,老叟没有他们家的钥匙,这锁老叟打不开。”

陆珩拿起锁眼看了看,一脸平静地扔开,示意身后人开锁。锦衣卫上前,从衣袖里拿出一根铁丝,在锁眼里钻了钻,铜锁就弹开了。

里正愕然地看着这一幕,张着嘴说不出话来。而锦衣卫已经推开门,陆珩从容地拍了拍袖子,迈入门槛。

这种锁实在太简单了,他看着都觉得无趣。陆珩缓慢从屋中走过,他走到哪里,后面乌泱泱的人群就跟到哪里。程知府不知道陆珩在看什么,小心陪着,说:“陆大人,这就是一个简陋的民居,让您待在这里实在是委屈了您。您看要不要去县里置办一桌酒席……”

陆珩淡淡打断他的话:“这种简陋的民居,不正是程大人治下的吗?”

程知府霎间卡住,哑口无言。陆珩扫过四周墙壁,穿过堂屋时,十分无意地在桌子上拂了一下。

桌子上顿时出现一道灰痕,程知府尴尬,忙呵道:“没看到陆大人手脏了吗,还不快给大人端热水来……”

陆珩取出帕子,将手指擦干净,说:“程知府,我不至于这么娇贵,不必麻烦了。除了刘山、刘守福父子,还有哪些人遇难?”

程知府茫然,看向淇县县令,县令又看向里正。里正战战兢兢上前,僵笑道:“村中五十二户人家,每户出两个男丁,共一百零二人被洪水冲走。”

陆珩立刻问:“还有两个人呢?”

里正尴尬地笑着:“老叟儿子考中秀才,在县学里进学。”

考中秀才就是有了功名,哪怕不能做官,也足以给家里免除徭役、赋税了。陆珩轻轻点了点下巴:“原来如此。他们出事地在哪里,带我过去。”

众人面面相觑,没人说话。陆珩也不急,就似笑非笑看着他们,耐心十足地等。最终是程知府面子上过不去了,呵斥道:“没听到陆大人说什么吗,出事地在哪里?”

县令陶一鸣上前,拱手道:“回禀指挥使,河谷村劳役队伍在去州府的路上全军覆没,并没人知道他们在何处遇难。”

“哦?”陆珩问,“那你们怎么知道他们是被洪水冲走的呢?”

屋中哑然。陆珩看向程知府,慢悠悠催促:“程知府,你说呢?”

程知府一脸尴尬:“淇县是这样上报的,下官也没有多想……陶一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