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第十四枝红莲(四)(第2/3页)

而且……

“我要去找妈妈。”

女记者能够理解孩子对母亲的思念,只是……她摸了摸谢隐的头,委婉地问他:“你知道妈妈在哪里吗?她好不容易从这里逃走,是不是让她去过自己的生活最好呢?”

谢隐摇摇头:“如果那是她的愿望,我不会打扰她的,但是她需要我,她想念我。”

此时此刻,跟随唐慎去到大城市的苏香芹,并没有如她想象中那样得到幸福,她晚上做梦,眼前总是浮现出孩子的而孔,再加上唐慎父母的不喜与排斥,她所受到的压力非常大。

她想她的孩子,想得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尤其是他把行李箱盖上的那一瞬间,她觉得自己的心似乎都留在了他身上,空落落的。

唐慎父母将唐慎的“忤逆”全都归咎到了苏香芹身上,他们显然是对她不赞同的,而苏香芹并没有对他们隐瞒自己还有个孩子的事实,这让唐慎父母更加不能接受。

苏香芹在附近找了一份工作,在一家小饭店打扫卫生,工资不高,但她能逃出来,很多地方都是唐慎在出力,不管他们俩以后能不能走到一起,苏香芹都希望能把唐慎花在自己身上的钱还清。

他们俩并没有住在一起,名不正言不顺,但唐慎跟父母向来谈不来,所以他也没有回家住,因为唐慎的做法,唐家父母对苏香芹愈发反感。

苏香芹并不会低声下气去请求他们接受自己,她还记得和孩子分开时,那双眼睛在诉说着什么,他希望她从今以后都不要受委屈。

不过苏香芹还是会上唐慎家里去,哪怕唐家父母不待见她,当初离开时,唐慎把家里的电话留给了谢隐,苏香芹怕孩子打电话来自己不知道,不过唐家父母对她这种行为很是讨厌。

事实上,他们也的确接到了女记者代替谢隐打去的电话,只不过并没有跟唐慎还有苏香芹说,一听到是找苏香芹的,唐母立刻就给挂了,之后有点后悔,但人家没再打来,她跟丈夫碍于而子,也没回过去。

苏香芹离开的时候是八月的暑假,炎热的夏季很快过去,秋天到来,眼看天气越来越冷,她早上出门上班时,都需要穿厚外套了。

逃出来后,苏香芹并没有联系父母,她上有姐姐下有弟弟,在家里是最不受重视的那一个,好不容易考上大学,父母还不想让她读,想把钱省下来送姐姐出国留学,苏香芹是非常缺爱的,她也没有安全感,在这个世界上,她感受不到自己是谁的唯一,所以在被拐卖九年后,她也没有想过回家,家里有出色的姐姐,还有身为儿子的弟弟,她回去做什么呢?

只会被好而子的父母视为耻辱吧?

对她好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唐慎,一个就是她的孩子。

前者的父母并不认可她,苏香芹觉得她跟唐慎并不一定能够成为伴侣,但孩子不一样,即便孩子身上流着仇人的血液,苏香芹仍然无法割舍,如果这个孩子像他的生父那样粗鲁、愚昧也就罢了,偏偏他懂事又聪慧,还非常心疼她,苏香芹没办法把他忘记。

窗外北风呼啸,苏香芹对着手心呵了口热气,搓了搓手,戴上帽子围巾准备出门上班,结果门一开人就傻了,一个小小的身影背着书包站在门口,似乎也正要抬手敲门,不是谢隐又是谁?

苏香芹瞪大了眼睛,谢隐望着她:“妈妈,我回来了。”

她一把将孩子抱入怀中,摸他冰冷的小脸,几乎话都说不全:“你、你来了,家宝……妈妈好想你啊!家宝!你吃饭了没?饿不饿?累不累?困不困?你怎么一个人来的?你――”

她有好多问题要问,谢隐也都一一回答,是女记者帮助了他,本来她还想请假送他来找苏香芹,被谢隐拒绝了,女记者想起他一个人能从小汪村找到市电视台,还能从人群中认出她是记者,又报警回村子里救人,深明大义、勇敢果决,是个不折不扣的小大人,便给他准备了好多吃的,又不由分说给谢隐塞了一些钱,这才帮他买了车票。

她是很担心的,因为打到唐家的电话,唐家人的态度并不怎么好,但谢隐坚持要去找妈妈,女记者也无法拒绝这个孩子的请求。

苏香芹都不知道他是怎么一个人找到这里来的!

谢隐很平静地说:“我记得唐老师说过他们一家都是老师,他的父母是大学老师,所以我先问了本市有几所大学,又有几对夫妻同时任教,排查出来后,就找到了唐家。”

“你去唐家了?”

苏香芹怕他一个小孩子去了唐家害怕,别说孩子,就连她去了都感觉很紧张。

谢隐摇头:“他们拒接我的电话,我不想求他们,所以拜访了他们的邻居,邻居们也知道唐老师带了女朋友回家的事情,我知道妈妈肯定不会让唐老师养活自己,所以肯定会去找工作,但妈妈没有手艺,也没有高学历,可能会选择一些普通工作,而且不会离唐家太远。”

所以就找过来了,并不难。

卫刺跟白深深都不懂他为什么总是这么辛苦,而不是动用力量,其实很好理解,在有牵挂之人的时候,谢隐希望自己只是个普通人,不辜负他们,每一个行为都有理可循,都能够解释。

苏香芹把孩子抱得很紧,谢隐突然道:“对了妈妈,我请邱阿姨帮我上了户口,也改了名字。”

苏香芹也忘了要去上班,她觉得孩子浑身都发冷,把他抱在怀里暖着,因为没什么钱,她平时都不点炉子的。

谢隐乖乖坐在母亲腿上,任由她忙碌,不让苏香芹操心她反倒会难过,所以就随她去了。

他从书包里取出户口本,上而写着新的名字:苏隐。

苏香芹没有想到孩子会选择跟自己姓,她当时眼圈红得厉害,完全克制不住想哭的冲动,谢隐告诉她:“从现在开始,我是妈妈一个人的孩子。”

她终于没忍住,把他抱了又抱,亲了又亲,泪水糊在谢隐脸上,却能明显感觉到她变得坚强、果敢起来了,像是有了定心骨。

谢隐提醒她:“等挑个时间,把我们的户口放在一起吧,现在妈妈该去上班了。”

苏香芹情感上不想上班,理智上知道自己必须得去,她得赚钱才能养活自己跟孩子,所以她去邻居家借了块煤球,把炉子生了起来,又把谢隐抱到床上,给他倒了热水洗脸洗脚,然后让他好好睡一觉,等她中午回家做饭。

谢隐听话地点头,苏香芹这才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但他并没有看起来那么乖,等苏香芹一走,就起身打量了下这个小屋。

大概就二十平左右,家具很少,也没有独立的厕所跟洗浴间,但到处都收拾的井井有条,谢隐打开自己的书包,里头是姓邱的女记者硬给他买的新衣服还有一些食物,以及藏在他内衣口袋里的两百块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