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衣柜

扶月缩了缩脖子, 拉下季玉泽的手。

想说什么的时候,听到一些声音,她眼神一变, 转身躲进一个转角。

紧接着, 她抬手捂住他的嘴巴,摇头示意不要说话。

大概是猜到有突发状况, 季玉泽只安静地看着扶月, 她稍微探头出墙角,竖起耳朵认真听。

刚才抬水去后厨的女子去而复返。

此时此刻,她手里还捧着几碟小菜和一碗米饭,步伐不急不缓,直奔百凤阁姑娘所住之处而去。

老嬷嬷小跑追上,扯住女子衣角, 恨铁不成钢道:“柳娘, 你这是作甚?”

柳娘冷淡地看她一眼, 抬了抬饭菜,漠然地回:“送饭菜给梓娘姐姐, 她病了。”

语气也听不出什么情绪, 柳娘再道:“梓娘姐姐几日后便要接客, 若是一病不起,对百凤阁有害无益。”

老嬷嬷眯着眼打量着她,意味不明地说:“只有这个原因?”

像是很无奈, 女子笑,反问:“嬷嬷, 我为何要撒谎?”

听雨阁阁主与百凤阁老鸨认识多年, 关系非比寻常, 一直以来相互扶持。

沾着百凤阁身后靠山的光, 这才有了闻名于京城的听雨阁。

若不然,自听雨阁阁主的爹死后,没了有力的支撑,听雨阁可能早就被其他戏阁拆骨入腹了。

至于听雨阁阁主为何与老鸨的关系交好,无人知。

话说她们年龄相差甚大,也谈不上是京城那种闺密挚友,着实叫人疑惑。

这也是老嬷嬷不太想柳娘与梓娘走得太近的原因,毕竟这样,会对她不利,容易引火烧身。

身处烟柳之地,确实该自私一点儿。

老嬷嬷与柳娘相处十几年了,算是看着对方长大,她膝下无人,把柳娘当半个女儿多加照顾。

因柳娘自小长相丑陋,她在百凤阁的日子过得很惨。

对此,老嬷嬷于心不忍,向来会指点一二,不让其过得太难。

百凤阁里的女子也各司其职,容貌尚可的去接客,样貌丑陋的留在后院干杂活。

柳娘属于后者。

虽不用接客,能保全清白之身,但老鸨和百凤阁姑娘对柳娘极其不好。

原因无他,柳娘容貌难看是次要的,关键是还不会低头讨好人,性子太倔强。

三番五次驳老鸨的面子,不知受了多少罚。

老嬷嬷无能为力,只能干看着。

了解柳娘的性子,老嬷嬷知再多说也是浪费口舌:“柳娘,送饭便送饭,旁的少说为妙,可记住了?”

柳娘缓和了脸色:“嗯,嬷嬷放心,我把饭菜放下就出来。”

而躲在角落里本来还担心被发现的扶月听了柳娘的话,眼一亮,暗道:天助我也。

正愁花好大一番功夫或许也不一定能寻着梓娘的房间呢。

现下看情况,只需跟着这个柳娘,便可轻轻松松找到,不用像无头苍蝇乱飞。

只不过要是梓娘生病的话,此时应该在房间休息,即便找到了,今日怕是也无法进去。

扶月顿觉查案是非常苦力的活儿。

暗地查一人便要花费不少的精力,幸亏季玉泽答应帮忙,否则光靠她一人怕是很难成事。

另一头,老嬷嬷看了眼天色,似乎还有事要办,没空再管柳娘。

扔下一句:“好生注意着点。”便转身回后厨。

柳娘站在原地一阵子,不知想着什么出神,愣愣地看着老嬷嬷背影发怔。

不过也没耽搁多久,她迈开脚进廊道。

扶月缓缓放下手,指了指不远处,然后牵过季玉泽完好无损的手,小心翼翼地跟在柳娘后面。

*

行了小半刻钟,柳娘到梓娘房间门前,将装着饭菜的抬盘放漆黑廊道的木长栏上,轻轻地敲了敲门。

“梓娘姐姐,我是柳娘,给你送吃的,能否开下门?”

等了一会儿,没人应,柳娘怕出什么事,忙推开没上锁的门,屋里空无一人。

略一犹豫,她还是将饭菜端了进去,放茶桌上,行至书桌前,拿起一张白纸写了几句话。

现在这个时辰不在房间,一般在百凤阁前院。

至于为何在百凤阁前院,应是老鸨有事寻,只是未免太不近人情,连生病了也得出去弹琴唱曲。

可百凤阁这种地方,哪里有什么人情讲。

没多看,也没过多停留,柳娘摇摇头,将纸压在木碗底下,关好门便回后院继续干活。

待柳娘走远,扶月从廊道红柱背后出来,对季玉泽解释:“这是梓娘的房间,那人是来给梓娘送吃的。”

季玉泽低垂眼皮,声音温润:“嗯。”

推开门,入目的是一间洁净的房间。

物件儿不多,收拾得整整齐齐,一小香炉摆在房中央,余留些烟雾袅袅,慢慢地升向空中。

转眼消逝。

进去后,扶月快速地阖上门,踱步至茶桌处,微微挪开木碗,看清纸张上的字。

上面的内容不多:梓娘姐姐,身子要紧,无论多伤心还是得吃点东西。

看来,这个柳娘是真心想梓娘好的。

没再管,扶月把木碗摆回原位,一抬头,见季玉泽长身鹤立在小香炉边上。

她快步过去,小心地掀开小香炉的盖子,还有点儿温。

闻着味道略熟悉,感觉曾经闻过一样,扶月皱着眉问:“怎么了,这香有问题?”

季玉泽轻嗯一声:“这香有迷药,若是点上后,待在房间不足一刻钟便会晕倒,不省人事。”

扶月猛地盖上,扯着他后退几步,捂住鼻子。

像是怕两人中招。

冰指按上她的手,轻轻地掰下,握掌心里,季玉泽弯着眼:“放心,这香已燃尽,而且,窗现打开着,几乎吹散,对我们无用了。”

幸好。

不过太奇怪了,这房间为何曾燃过带有迷药的香,梓娘又去了何处?扶月想不明白。

看情形,不像是在百凤阁前院。

难不成出事了?

她抬眼观察附近,定睛一瞧,床角处有只荷包,走过去,弯腰捡起来,绣着明字。

记得,在徐达明出事那日,梓娘腰间是挂着只荷包。

可是不是这只,扶月不太确定。

分明荷包的形状和颜色,甚至连绣的字都差不多,但她总觉得不太对。

至于有什么不对,脑子一时转不过弯儿,像考试遇到熟悉的题,却忘记了解法,抓狂也暂时想不出。

想着想着,脑瓜疼。

不为难自己,扶月看向书桌。

因梓娘前几年被徐达明包下来,她要什么,他给什么,还给银子办置了书桌。

抛开别的不说,倒有几分像寻常人家的娘子,不像沦落风尘之女。

一般来说,互相喜欢的男女有时会用信抒写心意,虽然百凤阁和听雨阁的距离不算远,但有信往来也不一定。

书桌摆着不少书,扶月没乱动,用眼扫了几眼书籍封面的字,大多是讲戏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