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摄政王还在门外守着(第2/3页)

身为监国公主,皎皎几乎能猜得到徐空月会有此变化的原因——定是他身边那群不安分的人,不停撺掇与煽惑。即便是他从前从未有过不臣之心,但随着权势日益增长,他身边总会有些人,想让他有此想法。

可皎皎却仍要用着他,守护住大庆的江山。

父亲在军中多年,与各处驻守的将领有些极深的关系。先帝未防父亲死后,这些人产生谋逆之心,早在将母亲下狱之前,便开始处处瓦解他们的势力。等到父亲死后,更是一举将之清除掉。

这样做的后果便是,新提拔上去的将领没有统帅之才,易好大喜功,或墨守成规。所以才会有西北三城被北魏一举夺走的后患。

先帝察觉到了自己在这方面的错误,于是扶植起了徐空月,让他以重夺三城的战功,将西北军权牢牢抓在手里,并且以安国公的身份,一步一步将大庆的军权握在掌心。

而先帝作为幕后之人,自然就能将所有军权归为己用。只是他没想到,他的身子会那么就不行了,好不容易聚拢的军权还未被牢牢掌握,他便驾鹤归去。

于是,这天大的权力便落到了徐空月手里。可先帝又害怕他将这权力收为已用,便提出给她“监国公主”的权力,以慧公主的身份予以她重生,用以制约日益壮大的徐空月。

帝王的权衡之术,倒是被先帝玩得

如今皎皎身处在这个位置,自然不能容忍徐空月将小皇帝引入歧途。只是为了避免小皇帝产生不必要的厌烦情绪,便不能过激处理,只能潜移默化,让他亲眼去看、亲身去体会。

好在这种方法带来的影响,很快就得到了印证。

长安城落下第一场雪的时候,明政殿已经烧起了银丝炭,厚重的帘子将所有的寒凉刺骨阻绝在外,殿内暖和得如同三四月的初夏时节。

这段时间,在皎皎授意之下,御史台的一群大臣开始上奏,要小皇帝看奏折。虽然最初被徐空月以“皇帝尚且年幼拒绝了”,但很快,朝中便有半数大臣纷纷上折奏请。就连太傅都当众表示,小皇帝确实该学会看奏折了。

徐空月这才不得不让步。

虽然小皇帝还有很多地方不懂,但在太傅的指导下,还是看得有模有样,就连早朝之上,也能说出几句符合帝王身份的话。

皎皎对此很是满意。

更让她不曾料到的是,当看到各地呈报雪情的奏折时,小皇帝突然问了一句:“天寒地冻,那些无家可归的百姓,可有防风躲雪的栖身之所?”

这话一出,坐于下首的太傅都面露惊讶。

小皇帝看到他的反应,琢磨了一下自己说出的话,犹豫着问道:“太傅,朕刚说出的话可是哪里有不妥?”

太傅很快回神,摇了摇头,问:“陛下为何会这样问起?”

小皇帝想了一下,回答:“这段时日,朕跑遍了城北各处,见到了很多食不果腹的百姓。那些百姓,有的每日做着辛劳的工作,却只能换取一点儿饱腹的食物,而有些就连让自己饱腹的工作都找不到,只能在菜市捡些烂菜叶子。但还有些上了年纪、或是身体有残疾的百姓,连一个遮风挡雨的住处都没有,每日更是吃不饱、穿不暖……”

他从前觉得,与母妃在庆仁殿的日子已经足够难过了,但在城北的北巷街走了一圈才发现,这世间总有人比自己过得更加凄惨。甚至是,想象不到的凄惨。

消息传到明华殿,抱着紫金镂空暖炉的皎皎不由得会心一笑。

兴安见着她面露笑意,不由得跟着高兴起来,“看来公主的先前的做法还是很有效的。”

冬日寒冷,即便是殿内烧着地龙,又置放了几盆银丝炭,皎皎的身子仍是有些撑不住,躺在贵妃榻上,整日恹恹地,提不起精神。细柳带着两个小宫女,为她捏肩捶背,纾解全身泛起的刺痛。闻言,她抬了抬眼皮,轻声道:“陛下越发大了,想来……”

话未说完,她的眼皮却是越来越沉,不一会儿便睡了过去。

兴安知道她昨日一夜都没能睡好——天气寒冷,从前摔过的地方都开始刺痛起来,疼得她整夜无法安睡。兴安不在内殿伺候,可在外值夜时,都能听到她在床榻之上不断翻滚的动静。他朝细柳等人打了一个手势,然后带着她们悄悄离去。

寂静的殿内,只有银丝炭烧着的细微声响。

原本闭上双眼的皎皎缓缓睁开眼睛,眼底虽然一片疲惫,却是半点儿睡意都没有。

从骨头缝里泛出的寒意在四肢百骸游走着,与浑身的疼痛交织在一起,根本让她无法安眠。可她却不能对任何人诉说。如今皇祖母愈发年迈,她不能让皇祖母仍为自己担忧。

与去年的大雪不同,今年的冬雪下了一天,第二日清晨,太阳便从云层中露出头来。

绵软的阳光照在雪地上,处处银装素裹。

即便是有了阳光,但仍是地冻天寒、滴水成冰。这种天气,皎皎恨不得时刻抱着火炉,根本不想出门。但今早却听闻了太皇太后偶感风寒的消息。

太皇太后年事已高,况且身子骨一直不大好,连章御医都再三吩咐,可千万不能冻着了。是以乍一听闻她风寒,皎皎便止不住的忧心起来。于是再也顾不得满地积雪与风寒,匆匆去了太皇太后寝宫。

她去的巧,刚好撞上请脉的章御医出门。皎皎抬手免了章御医的礼,急急问道:“章御医,太皇太后的病情如何了?”

这些年,太皇太后的身体一直都是章御医负责调理,他为人又不知变通,于是说了一堆令皎皎头疼的医术言论。皎皎连忙抬手制止了他,问道:“你直说,到底严不严重?”

章御医的长篇大论无人听,对此很是不服气,吹胡子瞪眼地气了一会儿,才气哼哼道:“太皇太后年事已高,受不住这突如其来的寒凉空气而已。”他难得迟疑了一会儿,才继续道:“只要按时服药,想必不日便能痊愈。”

可皎皎并未听出他的些许迟疑。她向章御医道谢之后,便匆匆入内。

内殿之中,太皇太后躺在锦被之中,花白的头发铺陈在枕头上,满脸风霜侵袭过的痕迹。她双眼微闭,似乎是精力不济,刚刚睡着。

伺候太皇太后的宫女俯身向皎皎行了一礼,又搬来绣凳,让她坐在床边。皎皎安安静静坐下,没有发出一点儿声响。

她的眼睛牢牢盯着太皇太后,心底不知为何,泛起了一片酸涩难过。她缓缓俯身,将脸贴在床榻边,犹如小时候被皇祖母搂进怀里的样子。

久居深宫的太皇太后再次病倒的消息,很快就在朝中重臣之间传遍了。

这些年她的身体一直不太好,时常好了病,病了好,是以在朝中并未激起什么水花。人人都觉得,熬过了先帝的太皇太后,说不定还能看到当今皇上喜得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