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初霁眨眨长睫,望着他,很是无辜,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要求代表了什么。

荆恨月睨了她一眼,抽出丝帕胡乱擦了一下,态度无比敷衍。

初霁甚至都没感觉水被擦去,荆恨月就丢下丝帕起身道:“既然醒来了,那我就去叫其他人来。”

说完他走出门,连回话的时间都不给初霁留。

初霁:“……”

她拿着丝帕自己擦了水渍。神识沉入身体内观,她的丹田竟然在一点点愈合。

而她浑身上下瘦如干柴。

昏迷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初霁翻身下床,脚步虚浮,几乎没站稳,扶着床栏,这张床是琉璃打成,底下燃着火,火中隐隐包裹一颗金色紫纹种子。

琉璃业火杀不死元清上尊,但能燃烧风云雷种。这五个月来,元清上尊无时无刻不被燃烧。蒸腾出的灵气,全都用来滋养初霁的伤势。

现在初霁头上也有一团小小的雷云。她摸了摸,手直接从里面穿过。

听说初霁醒来,所有人都想见她,还是荆恨月拦着,让众人一个个来,初霁才不至于累晕过去。

虽然她已经感到身体没有太大问题,但丹田破碎尚未修复,一时之间,就像回到练气期。

保险起见,荆恨月拿着水魂,独自回极北赤日山,去取日精,没有带初霁。

虽然初霁很想去就是了。但她的身体状况根本不允许,现在甚至不能御剑飞行。

不过元清上尊的仙宫里有个仙泉,是他的风水宝地,在泉水中修炼,有事半功倍的效果。正适合初霁休养生息,巩固经脉。

水面雾气笼罩,岸边桃花盛开,还修筑了一个小小的木台,从岸边伸出,正好供她摆灵食饮品,修改文书卷章。

由此见得,元清上尊也太会享受了。

不过现在,全是她的了。

-

东洲尽头,海波拍击礁石。

历经五个月艰难跋涉,常正贤终于循着上尊传承,来到了南海。

一道光芒隐隐指向更南处。可前方已经没了路。

只能乘船了。

常正贤问了好几家撑船的渔民,得到的答复都是:“不出海。”

前段时间南海波涛翻滚,黑沉地吓人,一直到现在,都时不时有古怪的声音传出来。每隔几天,天空中总有巨大的阴影飞过。

渔民们不清楚那是能飞的雷鲸,它们刚学会飞行,每天都要拍拍鱼鳍,飞上天玩耍,乐此不疲。

常正贤蹙起眉头,难道他要飞过去不成?

临走前,元和上尊嘱咐过他,一定要找到元清上尊。

他问元和上尊要画像,可元和上尊拒绝了。如今元清下落不明,音讯全无,说不定会易容改貌,身为元清的弟弟,他曾经见过兄长易容成一个平凡男子,与他的情人一同游街。

“老祖不一定就是你看到的模样。”元和道,“但有一个方法,你绝不会认错。”

“是什么?”常正贤全神贯注倾听。

“风云雷种。”元和叹了声,“老祖宗的元神和风云雷种绑在一起,风云雷种不毁,他元神不死。”

常正贤不清楚风云雷种到底是什么东西,但这名字听上去就很厉害。

“风云雷种该如何辨认?”他问。

元和:“你拿好传承,传承能让你观天地之气。风云雷种就算不发作,也能引动一点天地之力,在上尊头顶上形成一团雷云。”

所以,知道找到头顶上有雷云的人,就等于找到上尊。

常正贤暗暗给自己鼓气。

他御器飞向苍茫的大海。

-

极北赤日山,火山口忽然喷出一一股火焰。

金光在石洞中若隐若现。

“恭喜魔尊收服日精!”绛衣人们纷纷道贺。

荆恨月掌心,一块金色残片悬浮,微光投落在众人脸上,所有绛衣人都大松一口气,尤其是荆辞雪,面露期待,掰着手指数日子。

收服后是炼化,炼化日精后,他们的修为至少能到渡劫期。

更别提魔尊了。

不过修为高低已经没有意义,他们就要离开东洲了。万年的努力,无数代赤日先民死去,就为了能回归故乡。

“待初掌院身体好转,我们就走吧。”荆辞雪心中忐忑。

太阳上到底是什么样?会不会有其他赤日先民迎接亲人归来?

在她遥远的梦境中,太阳上有一座金子与琉璃打造的广阔城池,所有赤日先民都居住在这座城中。每当清晨,他们随太阳升起,俯瞰东洲大陆。

荆辞雪抬起头。

魔尊垂着眼,羽睫在眼底打落淡淡阴影。

他好似没有想象中那么开心。

荆辞雪:“尊者?”

荆恨月抬起眼,方才那股疏离荡然无存。

荆辞雪只以为他在思考。

身为一族之长,需要思考的事情很多。

荆恨月收起日精,起身道:“你们开始准备,很快我们就会去建木。”

他走出火山口,来到旁边的山洞前。

初霁曾偷偷摸摸来过这里,当时被他抓了个正着。

荆恨月望着鞋前那片被翻过的土。

初霁到底藏了什么东西在这里,非要瞒着他不可。

他扬起手,赤沙缓缓飞起,露出坑中一只长盒。

荆恨月双眉微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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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海诸岛。

听说初霁身体情况好转,李伯来看望她。

“以后少和魔尊混在一起,明白吗?”李伯杵着拐杖教育道,“真是熊孩子长大了不由人。你仔细想想,你和那魔尊在一起,有什么好处?他作恶多端,为东洲正道修士所不容!你少被她蛊惑了!”

初霁摆手:“没那么严重。”

见她还不放在心上,李伯气得脑袋冒烟:“真是红颜祸水!早知道我就该阻止你不要去见沈七!”

初霁被说得耳朵起茧子了:“李伯你就放心吧,我又不是什么被美色冲昏脑袋的男人。荆恨月是我好姐妹,我们两纯正的真挚姐妹情,怎么会影响我发展悟德院?”

李伯想了想也是,若初霁是个男人,倒有可能沉迷美色,被那魔尊蛊惑,但既然只是姐妹情谊,希望初霁心里有个底线。

李伯又叮嘱了几句才走。

初霁打算去泡泡仙泉,可半路却碰见北境祝祭赶来。

他听说初霁好转,特地带了北境的旱蒲花,一簇簇淡紫色开得极明艳,一大捧送给初霁。

他戴着严肃可怖的祝祭面具,笑意却从面具后传出:“还好你醒来了。”

初霁接过花,轻轻耸了耸肩:“若我醒不过来,你要怎么办?”

北境祝祭想了想:“我也没有办法。只好每个月来看你一次。向万象之灵祈福。希望下一次见你就能醒。”

初霁笑了,还真是傻得很。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冷不丁从背后响起:“每个月来看一次哪够,日日来看岂不是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