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其实北境是她最好的合作伙伴。

远交近攻。初霁和常家有点私仇,常家和北境不太对付。如果初霁和北境交好,等于收获一个天然盟友。

但也不必三番两次跪舔北境。

试最后一次。

“带我去见你们祝祭。”初霁说。

逮列哭笑不得:“祝祭是想见就见的吗?您好狂的语气。”

初霁:“他平时都做什么?”

逮列:“自然是做大事。祝祭大人沟通天地,只在部落危难时、举家迁徙时现身。”

“其他时刻,你永远找不到他。他可能远在天边,也可能就在你身边。”

初霁笑了:“那让一个部落有难,他是不是就来了?”

“??”逮列扯着她袖子,“您不能这样做!”

他到底帮了个什么大恶人!

初霁笑了:“来,和我整活。”

逮列疑惑地瞪着初霁。

傍晚,初霁走出人群聚居区,站在部落之南的青青草原上,对高空抛出一只巨大的烟花。

炮仗高高升起,即将到达顶点时,初霁凝出两道直线,灵魔两气交缠着向上。

烟花瞬间炸开,轰隆一声响,点亮了黑暗的草原。

不论在大帐中休息的,还是在狼圈旁喂食的,四面八方之人皆眼前一晃,亮光刺眼。

他们不约而同看向高空,惊疑不定:“谁在放烟花?”

“发生了什么事?”

众人交头接耳。有人盯着夜空,微微眯起眼:“魔气?灵气?有人打起来了?”

接着,又一声烟花响起,亮光勾勒出山坡上初霁的身形轮廓。

她仰着头,发丝衣摆在风中飞舞。

仅仅一瞬间,光线熄灭,万物回归黑夜。

骚乱声顿起:“你们看到那个女修了吗?”

“她想干什么?”

“我没看错吧……她好像是金丹修为!”

“祝祭大人在哪里!?”

初霁在原地不动,心中默默数着。

一,二,三……

一直数到十。身边忽然多出一个人来。

他身上系着数百根穗带,头发编成千根小辫,脸上带着一张凶神恶煞的面具,手执一面拨浪鼓,轻轻发出“当当”声响,有节奏极了。

大半夜这么个人突然闪现在身边,着实吓人。

初霁捂着心口:“你能不能给点征兆,你吓死我了。”

面具人看着她,拨浪鼓僵了一瞬。

他还没质问这女修,她竟然先倒打一耙。

“从何而来,来我北境,有何目的。”

初霁睁大眼:“你会说南边的话?”

祝祭双唇不张,声音从面具上发出:“从人到走兽,天下没有我不能说的语言。”

初霁点点头,这语言天赋,厉害啊。

她笑着套近乎:“我没有恶意,我朋友也是你朋友。”

祝祭冷冷看着她,不说话。

初霁:“魔尊荆恨月就是我好姐妹。”

祝祭的拨浪鼓“当当”摇动,一股灵气从鼓中传出。

他口中默默念了一句咒语,四面八方卷起狂风。

初霁:“先等等别动手!我就是来买石头然后被坑了。”

狂风停止。

初霁松了口气,全盘托出将前因后果。

祝祭:“你的言语出卖了你,我在里面嗅到谎言的气息。”

初霁:“我没有!”

祝祭:“你根本不认识魔尊。”

初霁:“认识啊!”

淦,祝祭不会和魔尊有仇吧?

祝祭空灵的声音回荡耳畔:“你有什么证据。”

“……”好像没。

这如何证明?我好姐妹是我好姐妹?

祝祭:“你是南边正道修士,地处常家统管之下,你不可能与魔尊交好。休得糊弄我,想攀附魔尊的人多了去了,我怎知道你不是狐假虎威。”

初霁:“大人,时代变了。站在你面前的是悟德院掌院。”

祝祭沉默片刻:“没听过。”

初霁:“……”行吧,她势力范围主要在西南,和北境隔了千重万重山。

祝祭淡淡道:“就算你不认识魔尊,我也会管皓磐矿一事。但你不能说谎,否则我就将你逐出北境。”

祝祭似乎格外看中诚实守信的品质。

但初霁问心无愧:“认识就是认识。”

他深深看了一眼初霁,抖出一根穗带:“抓住,随我来。”

初霁握住穗带尖端,一晃眼,眼前景色扭曲突变。

她双脚落地,抬头就看见一尖顶大帐,足足有小山那么高。

祝祭掀开帘子,走入大帐:“魔尊,这里有个女修,称你是她姐妹,真是好笑,我看她根本不认识你,还想装作……”

帐帘掀开,初霁冷不丁和帐中红衣美人对上视线。

荆恨月坐在案前,桌上摆着美酒佳肴,似乎正与人饮酒论道。

他看见她,身形一顿:“初霁?你怎么来北境了。”

祝祭呆得僵直,猛地回头:“你们真认识?”

初霁白他一眼:“都说了,认识就是认识。”

祝祭双眉扭成一团,似乎非常不解。

这个女修,连魔尊是男是女都能认错,还敢夸下海口,说魔尊和她关系非同一般。他当场就认定初霁在说谎!

现在到底怎么回事?

他摘下面具。

浓稠漆黑的瞳仁,小麦色皮肤,凌厉浓粗的眉梢带一道刀疤,穿过他硬挺的鼻梁。

是个非常有男人味的男性,还扎着许多小辫。

初霁挑眉,有点好看啊。

“初霁。”荆恨月忽然开口,“过来坐。”

初霁抬脚,下一刻脑海里闪过月亮湖中的性转版魔尊姐姐。

身材容貌与平时无异,却美得像神异志怪故事中的水鬼,还解开衣服,不停在她耳边说话,故意诱惑她。

让她留下来。

留下会发生什么事?

打住啊!!

初霁狠狠一咬牙,把乱七八糟的场面赶出脑海。

初霁做个人吧!

她可是你姐妹啊!

感觉好对不起姐妹。

初霁低下头,为自己没有底线的道德羞愧了一瞬。

仅仅一瞬而已。

她不太敢直面荆恨月,于是清了清嗓子,坐在方桌边的另一端。

离荆恨月好长一段距离,甚至祝祭都靠她更近一点。

荆恨月酒盏一停,琉璃双眸盯着她:“初霁?”

初霁尬笑,眼神飘忽:“那个,姐妹,呵呵呵……好巧啊。”

荆恨月彻底放下酒盏,眸色渐凉。

祝祭视线在两人间徘徊,渐渐品出一丝不对味。

他抬起头,给自己斟满酒,用北境语对荆恨月说了一长串话。

初霁懵了,没有翻译,什么都听不懂。

“他说什么?”初霁问。

荆恨月飞速看了她一眼,以北境语回答祝祭,只说了短短几个音。

然而,祝祭听完荆恨月所言,瞪大眼,将初霁上下左右看了个遍。

那表情,和看见鱼长了腿在地上飞奔没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