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八章 不显摆如锦衣夜行

“外婆,道边那几人是不是等您的啊?”罗峻熙指着车外的几位婆子说道。

秀花眯眼,顺着小外孙女婿指的方向看过去,认出来后:“停车,等会儿我,我下去和她们说两句话。”

然后车上的诸位,就听到秀花挺热情地喊道:“秀芬。”

不用问就知道,那位名叫秀芬的婆子,应是秀花在吉家庄的好姐妹。

也是,以秀花能言善道的性格,以及特别的人性魅力,她在吉家庄生活多年,怎么可能会没有谈得来的好姐妹呢。

“老姐姐。”秀芬头上围着围巾,冻的鼻尖儿通红,能看出来有些激动,她没敢想秀花真就停车下来。

“妹子,上回我走的匆忙,都没顾得上和你打声招呼。这半年咋样啊?你娘身体见好了吧。”

“托姐姐的福,大好了。”

秀花之所以和秀芬关系极为不错。

缘起秀花有次偷卖牛肉,斤数过于多,她背起来麻袋一个寸劲儿就不敢动了,像是腰背短了筋似的,眨眼间摔下山坡,那次属实伤的不轻。

秀芬家住在庄子边缘,凑巧看到这一幕。

让她的男人鬼鬼祟祟的去帮秀花送货,卖的银钱不但一文没留,而且还帮着隐瞒。要知道明面上私卖牛肉犯法,等于秀芬的男人要担着危险,至于暗地里让吉家人知道也不得了。还帮秀花包扎摔坏的伤口。

自打那之后,俩人的关系,就比起和旁人亲厚。

名字当中,一个秀花,一个秀芬。

被庄子碎嘴婆子当面打趣:你俩是干姐妹啊?背地里却碎嘴子说:呸,不用她俩好的跟一个人似的,那都不正常。没有血缘就这么干啦啦的好,不是她图她的老爷们,就是她图她的男人。要不就是没事儿换个老爷们。

总之,她俩经常形影不离,惹得许多吃饱了撑的,说话非常难听。

但事实上,只有她们自己清楚,俩人关系能这么好,是发现三观一样。

在吉家庄,大多数女儿嫁了人之后,真的就像赔钱货一般。

尤其是嫁到外村。

娘家甭管有啥事儿都回不去,娘家人有什么需要也掏不出一文钱。要是出嫁前,父母再没扣下什么聘礼,真等于父母白养十五六年,纯是给别人家养的。

但秀芬不是。

秀芬的亲娘快七十岁了,生了病。家里的哥哥太穷,指望不上掏钱给亲娘治病,秀芬是做女儿的就想掏钱。为了救外村的娘亲,秀芬什么帮工都做,一天转轴的干活。被好些人说,你一个嫁出去的至于吗?你又不是养老送终的儿子,也不怕你男人不高兴之类的。

秀花知晓后却夸奖:这就对了。男人高不高兴先扔一边不管,自己老娘,要有是能救的希望,当闺女的必须要想尽办法救治。要不然一辈子遗憾。男人过后能哄,有的是机会,老娘的命要是一犹豫,啪嗒一下,娘没了,老娘可不等你。所以别信那一套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该给娘家花钱就花。

秀花主动借给秀芬二十两私房银钱,在关键时刻解了老姐妹的燃眉之急。

后来,银钱不过一年时间就还了,秀芬感恩戴德。

本以为和拜把子姐妹能长长久久处下去,等她回趟娘家,伺候完亲娘能下地了再返回,就听说秀花已经离开了吉家庄。吉老汉也死了,听说秀花去寻亲女儿了。

秀芬知道那是秀花的念想,和她提过多次,她闺女长的好看,随她。姑爷还认字,没科举是家里太穷耽误了,姑爷脑子好使。

至此,再次道边冲锋,可想而知,那份欢喜劲儿就别提了。

那不提欢喜劲儿,提啥呢?

就提一提,其他几位好信儿陪同秀芬的婆子吧。

这几位婆子,往年其实和秀花、包括和秀芬的关系,只能算一般往上。

这回是厚着脸皮,看到秀芬匆匆用包袱皮好似装着干粮跑到山坡下面等待,猜到是要拦秀花的车,她们实在是太好奇秀花日子过的如何,装作看不出秀芬有些不乐意,憨着脸跟了过来。

这不嘛,她们也不插话,眼神时不时地扫眼等待的车辆,陪着笑脸听秀花和秀芬说话。

“嗯那,可不是,要是没事儿就去你住两日了,咱俩这关系,谁能和谁见外,可家里人在等着呐。

这不是快过年了,我闺女非要带我去府城溜达溜达。

你说咱都是这个岁数了,早就不乐意瞎逛,长了一身懒肉,我现在懒得饭都不做了,家里甭管啥活都不用伸手。也用不着我,倒是我一伸手,外孙女们见着就急赤白脸的。

就像要去城里溜达似的,我一说不去,闺女还不乐意,说我不知道好赖。

非说那里铺子多,要是有啥相中的就给我买。县里的不够好。

女婿也跟着瞎起哄,说正好让我去府城号脉。

你说,没病没灾的,我摸什么脉。这不是有俩钱烧得慌嘛。

可是我想发火还发不出来,你是不知道,妹子,我那女婿天天顶着一张:娘,甭管你咋骂咋说,我都是笑嘻嘻的脸。女婿喝点酒就说,上面的长辈就剩娘你一个啦,宽宽他们的心吧。”

秀芬听的极为暖心,替老姐姐高兴。

她听明白了,秀花姐姐的女儿女婿家里过的富足,秀花姐姐在家特别享福,连饭都不做了。孩子们从女婿到外孙女婿,各个孝顺的不行。

秀芬还劝呢:“应该摸脉,早发现早看病。没发现,花俩铜板等于买心安。别伤了孩子们想孝顺的心。”

几个婆子站在一边心想:妈呀,都能没事儿去府城溜达溜达啦,她们好酸。

更酸的在后面呢。

只看,秀花争分夺秒的拽住秀芬的手唠嗑,不能让车久等。

所以说话着急起来,不能停顿,嘴角子都起了层白沫子:

“明年家里盖房子,盖完了,秋收后,妹子你务必去。到了那里有的是地方住。

虽说现在我也是自个一屋,从到了我闺女家,我就住最大的屋。但是新房子指定更通亮的不行。

我那小外孙女婿,就是车里坐着等我那位?嗯那,他出息,其实我那几个外孙女婿都出息。你想啊,我女婿就是识文嚼字的人,他本身就非常不错,给自个挑姑爷子,那各个能差了吗?你只见到眼前这个了,没见到那两个,全都是大高个,身板厚实、能干又孝顺。在我女儿家里那面,那都是十里八村有名。

只说眼前这个,他是才考中的秀才,据称在咱附近这几个县里都是拔尖儿的,要不然能来到这里,本来是寻我的,却被县太爷家的公子迎进了家。嗯那,他和县太爷家的公子他们关系好,都认识。”

秀花缓口气,继续嘴不停道:

“瞧我又扯远了,我那小外孙女婿早早就画完了房子图,我那屋子,他早就给提前画出来了,只等着照那画上的盖房呢。我在这边,没什么特别亲厚的人,咱俩这关系,你忙完给牛接种的事儿一定要去我那里溜达溜达,啥说头没有,更不用有顾虑,我闺女家,我当家。你要是有啥难事,更要去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