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第4/5页)

片刻前,就在宫道上,荣熙公主一行人停了下来,看了一眼那马车。

除开荣熙公主外,那行人里,还有几位贵女和老夫人,都是前来拜见太后娘娘的。即便是他们,也只能将马车停在宫门内一处地方,再在宫人的引领下走到太后宫内。

可是那辆马车却是如此特异独行。

有一位年纪尚小的贵女忍不住问道:“方才那马车究竟是何人?”她们走的这段路算不得远,只是毕竟是要费些功夫,如那般招摇的待遇,多少让人眼热。

在前头引路的宫人淡笑着说道:“看那马车的样式,应当是莫尚书。有时候陛下催得急了些,便特许了莫尚书如此。”

那宫人轻描淡写地将这件事一笔带了过去。

可再是如何一笔带过,这其中却有不同。

除了莫惊春之外,她们入宫,就不曾看到过还有别的马车能够在宫道内行驶,倒是许伯衡有这样的殊荣,每次他入宫的时候,倒是有一顶小轿子。

可是许伯衡是三朝老臣,而莫尚书呢?

荣熙公主挑眉,莫尚书,莫惊春……

在她身后,一个名为郑云敏的贵女笑着说道:“怕是陛下有什么大事,这才急招了吏部尚书过去。”她特特点出了吏部尚书,便不再说话。

如此,其他贵女还要再说话的,想起吏部尚书的名头,到底是住了口。

她们沿着宫道往西六宫走,再过一炷香的时间,总算是到太后宫中。

彼时,太后正在考校大皇子的功课。

大皇子在跟着师傅读书后,那学问突飞猛进,小一年的时间,便和之前截然不同。太后露出满意的微笑,听着外面的通传,便让人进来。

女眷贵女们矮身行礼,被太后赐座。

大皇子没被叫下去,便只得无奈地坐在那里,听着太后和这些女眷闲聊。

这宫内递牌子进来,也得看贵人的意思,有时候太后喜欢单独见,有时候太后喜欢一起见,都是没准的事情。看着这日好些人,怕是太后娘娘懒得驳回,便索性挑了一日,倒是热热闹闹了起来。

荣熙公主笑着说道:“大皇子看起来可比前头要康健许多,到底是太后娘娘养得精贵。”

太后拍了拍大皇子的手,无奈地说道:“就他这性子,再出去,指不定惹出什么事情呢。”

就跟从前那一回他偷偷溜出去宫外顽的事情,可是把太后吓了一跳,好悬到了下午,就知道人给找着了。

不过还是拖到第二日,陛下亲自从宫外带回来的。

这可给太后着急坏了。

那会太后将大皇子好一通训斥,到底也知道大皇子这年纪还小,就是喜欢顽闹,不再那么拘束着他活动,这才没再闹出来这样的事情。

不过那能够让大皇子偷偷离开皇宫的漏洞早就被补上,想要再偷跑 ,也不是那么简单。

太后的话说完,其他的人便笑,“大皇子这么纯良的性子若还是不好,那这天底下,可真就没有好性的人了。”

“是啊,大皇子如此纯善,才是美满。”

“听说读书也甚是厉害……”

“陛下……”

太后笑意盈盈地听着,又对荣熙公主说道:“刘儿今年约莫二十了吧,年纪到了,该收心还是要收心,莫要再胡闹下去了。”

她说话的态度并不重,但也显出了太后的意思。

看来之前在彭家闹的那一出,到底是传入了太后的耳中。

荣熙公主笑着说道:“太后说得极是,刘儿也到这个岁数,是时候谈婚论嫁了。要是太后娘娘有什么好人选,可莫要藏私,也给刘儿相看相看呢。”

太后笑了起来,“你却是在这里等着哀家呢。不过这话找哀家,倒是没错,秀林,你去把画像拿出来。”

女官在边上欠身,便悄然去了。

太后这里别的未必有,但是合适的人选画像却未必没有。毕竟之前为了给皇帝寻找合适的皇后,太后这里已经寻摸了大大小小无数适合年龄的女子,奈何皇帝便是倔强,一个都看不上。

荣熙公主耐着性子在那里看了一会,倒还真的看中了几个。

太后的话多少是切中了荣熙公主的心理,毕竟曹刘已经二十一岁了,年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要是再不认真寻摸,便是他的出身再好,要找个合适的女郎,却是没那么容易。

等这一行人要离开的时候,便还是之前的宫人接引。

等到他们将将要离开宫门口的时候,突然有一队宿卫从前面拦下了他们,为首的侍卫神色严肃,冷冰冰地说道:“劳烦各位贵主稍等片刻,莫要被罪人冲撞了。”

荣熙公主等女眷一听这语气口吻,便立刻按住了身后那些年纪小的女孩往边上,只是外头的速度越远比他们想象中还要快,还未等她们退回去原来的宫道,就看到二十来个满是肃杀之气的士兵压着一个年迈的老者步入。

那老者的双手和脑袋都被囚在同一个木枷锁上,随着走动,还能听到铁链作响的声音,郑云敏机灵地低头一看,正发现他的双脚也都被沉重的铁链束缚住。

那老者看起来有点面熟,但脸上满是憎恶怨恨之色,瞧着……

“清河王!”

身后有个熟悉的手帕交惊呼,压着声音说道:“居然是清河王。”

荣熙公主立刻想起早些时候入宫的莫惊春。

看来,陛下召莫惊春,正是为了此事。

长乐宫内。

莫惊春和公冶启两人对坐着下棋,已是有些时候了。

莫惊春的神色淡然,看着已经逐步陷入危机的棋面,却是毫不在乎,手指仍然摩挲着一枚棋子。

帝王毫不犹豫地吃掉了莫惊春大片的棋子。

黑棋已经包围了白棋。

“陛下,清河王已经押送到殿外。”

帝王没有说话,只是盯着莫惊春的动静。

莫惊春盯着棋面看了许久,最终才落子。

只是一枚棋子的瞬间,又给白棋争取了一线生机。

公冶启笑道:“夫子倒是好有耐心。”

若不是有十足的耐性,未必能等到这个机会,早在刚才就投降了。

莫惊春:“臣没那么喜欢下棋。但,也不喜欢输。”

能赢的话,为何不赢?

等到这盘棋结束,莫惊春还是输了。

但是在那之前,他们两人的胜负一直都是有数的。

莫惊春:“陛下,让清河王进来吧。”

在朝堂还没有下令剥夺爵位前,即便他们犯下了谋反的大罪,他们仍然是王爵。

正始帝懒洋洋地将一枚棋子丢在门上,刘昊小心探出个头来,看着御书房内。

“让人进来。”

在门外跪了一刻钟的清河王就被拖了进来,浑身上下叮当作响,险些栽倒在地上。他到底年纪大了,苦熬了这段时日,从被抓到上京来,几乎是日夜兼程的赶路,风餐露宿。他又是阶下囚,别说是休息,受苦才是常有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