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第3/7页)

虽然莫惊春只是应了试试,可是公冶启想来深谙得寸进尺之道,更是欲壑难填。

他怎可能让事态中止在“试试”一途?

便是不成,他也要强掰成“成”。

正始帝屈指抵住额头,慵懒地说道:“之前吩咐在莫府的人手再翻一番,回禀从每日一次变作每日两次。夫子出行,面上除了卫壹,私下必定还要再跟着人,莫要再出现齐王世子的事情!”

许是心情不错,他说这话的时候虽然语气阴狠,可脸上犹带着的笑意,倒是让威胁的意味少了几分。

正始帝也意识到了。

他略略调整了一二,发觉还是忍不住眉梢的喜意,索性不去理会。

刘昊站在边上憋笑。

半晌,听得帝王阴测测的话:“偷笑也便罢了,笑出声是等着寡人弄死你吗?”

刘昊立刻抿紧嘴巴,生怕再有一星半点的声音偷溜出去。

正始帝在长乐宫换过衣物,又吃了点朝食,这才去了太后宫中。

彼时太后正抱着小皇子在说话,见了皇帝到来,也没再和以前一样让小皇子退下。毕竟皇帝已经给小皇子取了姓名,至少皇室玉牒上已经有了他的名讳,不会再跟之前一般毫无存在感。

正始帝淡淡看了眼小皇子,并不在意。

太后留意到正始帝看小皇子的眼神,就跟他看花,看草,看宫人一般毫无波澜,她心下微涩,但也知道皇帝的脾气,也不做强求。略坐坐,让两人不至于面生后,才让人带着小皇子出去顽。

太后略往后坐了坐,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无奈笑道:“昨儿是发生了什么大好事?瞧你现在的模样,都没半点正形。”

正始帝摸了摸脸,“儿子不正是为了母后的诞辰高兴?”

太后毫不犹豫地轻踹了他一脚,嗔怒地说道:“哀家是不知道你?”连眉梢都快飞出去的喜意,如果是为了他这个母后,怎么从前每年不如此呢?

正始帝笑眯眯地说道:“也可能是做了甚坏事,儿子心中愉悦。”

太后笑骂了他几句,不过想起来这些时日皇帝在朝堂上搅得浑水,那可真是搅弄得风生水起,轻易就挑动了朝廷最是戒备的两端。

太后淡笑着说道:“老齐王昨儿来寻哀家,说是想讨了老太医去。”

各处王爷随侍的太医,多是出自太医院。

因着公冶皇室的血脉似乎总是疾病缠身,这代代累积下来,皇室搜罗了天下绝大部分的名医。天下医者,多出于皇室的培养。

佼佼者,多入太医院。

而老太医那几个,便是太医院最是顶尖的医手。

“齐王开口就想讨了老太医去,倒是觉得自己面子够大。”正始帝淡淡说道,“也不看看他有没有那个命。”

太后看着皇帝开口流露的阴鸷,也忍不住心悸。老齐王确实心怀不轨,但是齐王世子公冶留铭对皇帝,却是真的毫无戒心。

正始帝似乎是觉察出了太后的观察,扬眉笑着说道:“母后是觉得儿子手段阴狠毒辣?”

太后:“哀家倒是觉得,你饶了他一命,倒是有些出奇。”

正始帝的手指摩挲着唇间,不知想起了什么,眉眼微弯,一下子化去锋锐的寒意,如春风化血,“活着便活罢,左不过动手的也不是我。”

就当做是给那人行善积德。

如今这目的,却也是达到了。

“听说齐王老当益壮,府上还纳了不少侍妾。”太后意有所指地看向皇帝。

正始帝淡笑着说道:“除非他戴了绿帽,否则,他一个都生不出。”

端看宗正寺记载的种种卷宗,也足以看得出各地王府的隐秘脉络。如齐王今年已经是日暮的年岁,可他府上还有着不少莺莺燕燕,就连公冶留铭这二十出头的年纪,也环绕着不少侍妾,其实足以看得出来齐王的扼腕。

齐王壮志未酬,可惜却养出了一个娇宠的儿子。

如若为了他要的目的,除了招兵买马外,却还得要合格的继承人。可公冶留铭无论怎么看也算不得聪慧,他倒不是不疼宠嫡子,而是为了长久未来在做打算。可惜的是这些年无论他怎么努力,或许命中只得一子一女,就再也无法有别的可能。

太后用手帕稍稍按了按嘴角,“午后,哀家要召见诸世家权贵的女眷。”

正始帝挑眉,“那便,劳烦母后了。”

宫中两位天家母子正说着朝野的事情,宫外,送行的马车已经将莫惊春送了回去。

许是因为莫惊春从前品性实在太好,即便这几年偶尔有外宿的事情,可只要有合当的理由,家中倒也无人怀疑他去外面胡闹。

莫惊春到回了家,才多少感觉到身上难受,就让人准备了热水。

直到热水没过了身躯,莫惊春才觉察出身上细细密密的刺痛,从背脊,再到膝盖,还有手掌处,像是都有小小的擦伤。

他蓦然闪过几个暗昧的画面。

他被抵在树上……跪坐在上头……强撑着支着地面,掌侧摩擦着地面,在浑然忘我的时候,莫惊春半点都没感觉到疼痛。

昨夜的失控让莫惊春实在是着恼。

他不仅为此疯狂了一夜,更是做出了从前他最是不喜的行为。

恼的是,即便他知道年轻帝王再是欣喜不过,可他却硬是因为过不去自己那一关而痛失一城,几乎在公冶启的穷追猛打下溃不成军。

yin纹带来的那种直白和冲动还在影响着他。

莫惊春现在的手指还在莫名发烫。

许是因为在离别时,天子的喜悦实在过分明显,即便是在莫惊春换衣时,仍然要伸手跟他勾勾缠缠,直到离开前还捏着他的手指不肯撒开。

那掐的是莫惊春的指尖吗?

那分明是要掐着他的心。

他就跟猪油懵了心一样,如今想来有种踩在软绵花上的空虚感,总觉得一着不慎就会摔落下去,那种幽怖的感觉挥之不去。

莫惊春沉默地坐在水里,想了许久,都思索不清楚他那一刻,怎么就……答应了呢?

就好像那一瞬,混沌的脑子里什么都想不起来,只看得进去公冶启的那双眼。

像是也被那种疯狂裹挟了一般。

莫惊春哀叹一声,整个人浸在水里,好像这样就能将那些鼓噪的外意全部都排在外头,半点都不肯进来。

直到辰时,莫惊春才匆匆出现。

他一身湿意,倒是让徐素梅忍不住笑起。

其实往日莫惊春和徐素梅是甚少凑到一处吃食,毕竟身份有别,再有上头的长辈都不在了,再在一处也显得奇怪了些。不过每年临近除夕这几日,莫家倒是有着老时的规矩,早晚都要坐在一处吃食,说是团团美美。

这是从前老夫人坚持的事情,徐素梅倒也是坚持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