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第3/3页)

大臣噤若寒蝉,齐声应是,再拜,退出宣政殿。出宫路上,再无人交头接耳,个个闭口,出了宫门,各走各路,各自归家。

夜色下的皇宫,恢复了往日的寂静。

束慎徽独自在空旷的大殿里又立了良久,来到侄儿的书房。

这里是侄儿平日退朝之后批阅奏折的所在。宫人燃灯,他慢慢步入,目光落在桌椅案榻和堆叠的书册笔墨之上,眼前仿佛浮现出他刚继位的那一年,于伏案当中突然抬头向着自己抱怨政务烦心的一幕。心情无比沉重。

是他的过,教导失当。

倘若当时回信之时,少些高高在上的说教,多些体谅他的担忧和焦虑,直接告诉他,自己绝不会允许以兰家女儿为后这样的事情发生,那么说不定,他也不会一时想不开,丢下一切出走。

束慎徽压下心绪,打起精神开始检查书房,希望能寻到些或可指示他去向的蛛丝马迹。什么都没有。侄儿当日负气出走,未曾留下只言片语。

天下之大,他孤身一人,没有去找自己,到底会去哪里?

定立之时,突然间,他想到了一人,心颤悠了一下。

会不会是他胆大包天,独自去了雁门投她?

她入京后,侄儿对她的态度,和刚开始完全不同。

他极力压下这个从他心里冒出来的近乎荒唐的想法,闭了目,回忆着当日侄儿送自己和她出京的一幕。记得她已上了马车,侄儿忽然上前,约她回来和他切磋武功。当时他就站在一旁,侄儿的不舍,他看得一清二楚。

束慎徽的心砰砰地跳,全身原本寒冷的血液仿佛被什么用力地翻搅了起来,连发根处都在吱吱地往外冒着热气。

他睁眸,走到少帝的书案前。那里还堆着一叠他走脱前的当天送到的奏折。他飞快地翻了翻,刚翻开最上面的一本,视线便就定住。

是雁门来的战报!道长宁将军从北线成功突入幽州腹地,业已顺利抵达枫叶城。

“来人——”

束慎徽猛地回头,高声喊人。

隔日刘向传回消息。快马调问了从长安出发去往雁门的沿途驿站。京兆境内的几个驿点皆无异常。但出京兆后,入北地郡,在一个名为武坡的驿点,十几天前,半夜时分曾闯入一个少年,手持一道发自宫中的命沿途驿点全力供给的敕令,声称执行朝廷要务,急需快马。当时驿官虽觉来人年岁偏小,但对方气势极足,符印也完全吻合,不可能造假,便以为是宫廷派出的秘密公干之人,不敢多问,当即按照要求准备了快马和口粮,将人送走。

刘向最后说,根据面貌描述,那个北上少年,确系少帝无疑。

束慎徽稳住神,当即出宫,入贤王府。

他回来是下半夜,稍做准备,没任何的停留,于凌晨的四更时分带着一行人走马出城,随即踏着月色,向着北方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