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第2/3页)

教导基本常识的时候夹带私货最简单了,什么都不懂的女孩子抱着膝盖坐在地上认真地听着,将眼前人每个字每句话奉为真理,嗯嗯点头。

来到横滨,接近他,也是组织的任务吧。

考虑到美人计需要的心机和她的常识缺失状况,单纯来杀他的概率更高。

没下手……或许是出自私心。

一晃眼留在他身边两年多了,Mimic会在哪一天招她回去呢?

在太宰治和港口Mafia不再对他们有威胁的时候吗?在欧洲完全成为Mimic的地盘之后吗?在再没有留在他身边的价值之后吗?

换个角度想,只要港口Mafia始终是Mimic的阻碍,山吹律理的任务是不是就不会结束?

最好是Mimic就此消失在世界上……他就能得偿所愿了。

“本次任务,太宰君意下如何?”森鸥外再次询问道。

“可以。”太宰治看着脚下猩红色的地毯,低垂的眼睫遮住他眼底的神色,“我要全部的指挥权。”

“嚯。”森鸥外短促地发出一个无意义的语音词,他的视线在太宰治身上停留片刻,从抽屉里拿出特质的谕令,“那么,银之神谕如何?”

持有后可自由调动港口Mafia一切资源的谕令,银之神谕。

森鸥外目送太宰治离开,黑色风衣下摆在空中划过猎猎作响,曾经手持银之神谕调查荒霸吐事件的少年身影仿佛与此刻重合。

长高了一些,个性更难琢磨了一些,身上缠绕的羁绊比以前更多了些。

曾经把降压药升压药混在一起喝,下一秒直接去死也不在意的少年。无数个深夜,森鸥外站在前代首领死去的床前凝视墙上溅起的鲜血时,总会想到太宰治死寂的眼眸。

那时的森鸥外认为没有比太宰治更好的目击证人,他走在死亡边缘的钢丝绳上,在摇摇欲坠中自娱自乐,是坠落是平衡皆是兴趣的一种,期待自己的生命如气球爆炸的那一秒般消散。

森鸥外偶尔会因此感到恐惧。

他清楚地知道没有人能掌握太宰治的想法,他今天能出于兴味成为Mafia的最年轻干部,明天也能因为好玩坐上首领的位置,他不忠诚于森鸥外和港口Mafia,从不忠于。

森鸥外一直在寻找掌控太宰治的方法。怎样的人能牵动他的心神,怎样的人能让他破格行动……直到今天直到现在,在太宰治从他手上接过银之神谕的那一刻,森鸥外清晰地看见太宰治的动摇。

因某人而起的动摇。

“事情会发展到哪一步,真让人期待啊。”

森鸥外把玩手中的黑骑士,黑白棋局走势扑簌迷离,强势入场的白皇后还未举起反击的狼烟。

他将黑骑士与白皇后并排放在一起,扬起指尖。

啪!两枚棋子啪嗒倒在棋盘上,骨碌碌滚下桌面。

……

港口Mafia宝贵的银之神谕被太宰治折成小方块扔进大衣口袋的角落,像对待包裹口香糖的糖纸,不能丢又不想好好保存。

首领办公室在顶层,训练场则在地下。透明电梯慢慢沉没进压抑的水泥地,叮一声门向两侧打开。

太宰治走出电梯,溜达到训练场门口探头向内张望,却没看到山吹律理和芥川龙之介的身影。

“提前下课去吃回转寿司了吗?”太宰治撇嘴,“残忍把我丢下,过分。”

《当你的女朋友和你的直系下属一起跑路》

《寿司是他们的,他什么都没有》

《芥川你明天给他加训到死》

太宰治垂头丧气地转身离开练习场,怪没意思地一个人去了食堂,寻了个偏僻的角落慢吞吞进食。

港口Mafia的盒饭质量其实很不错,每天都有大鸡腿吃,青椒炒肉丝都是肉丝没有青椒,番茄炒鸡蛋属于素菜不是荤菜,比任何大学食堂都良心千百倍。

不仅如此,港口Mafia员工专属食堂里还有个特殊窗口为以中原中也为首的太宰治受害者提供油炸青花鱼红烧青花鱼油焖青花鱼清蒸青花鱼等花式吃鱼套餐,深受群众好评。

顺带一提该窗口只在太宰治不在食堂的情况下才会开放,在收到监控组通风报信“不好啦太宰先生向食堂走来啦!一级警戒!”消息的下一秒食堂阿姨迅速撤下“今日青花鱼の花样死法”的招牌,换上“暂停营业”的牌子。

太宰治对此心知肚明得很,但他今天没力气和受害者联盟计较,恹恹地拿叉子祸害餐盘里的食物。

叉碎了一颗丰满的花椰菜,又叉烂了一块美艳的胡萝卜,辣手催西兰花。

他心不在焉地把揉碎的食物塞进口里咀嚼。

森鸥外给他的文件一页页在瞳孔中翻开,全英文与数字的资料和数据在太宰治脑海闪过。每个单词他都看得懂,连起来却莫名让太宰治额头隐隐作痛。

不夸张地说,他毁灭过太多挡在港口Mafia路上的绊脚石,摧毁一个组织对太宰治而言是家常便饭的工作,他只需要找出敌人难以察觉的弱点,再击溃他们。

这回本该一样的。

“……她对Mimic有多少留恋呢?”太宰治用叉子叉起一颗烤土豆,走神地看着它被一点点碾成土豆泥,“雏鸟效应?报恩的对象?被视作家的地方?”

她会因为巢穴被摧毁和他反目成仇,还是在切断一切退路后完全属于他?

在她心里,谁更重要?

“我原来是独占欲这么旺盛的人么?”太宰治看着自己的手,自言自语,“不是吧?”

他明明是对什么都不执着的类型。

纵使竭力试图说服自己,灼烧的渴望依旧在胸腔扭曲。

“最迟明天必须开始行动。”太宰治呢喃,银叉划过餐盘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欧洲是敌人的大本营,基本上我一动手他们立刻就会察觉,她很快会知道发生了什么。”

如今是暴风雨前最后的宁静。

不安隐约在心口发酵。

横滨在黄昏时变了天,乌云压盖在城市上空,阴沉沉的湿气弥漫在空气中。

“会不会下雨?”路上的行人夹着公文包急匆匆掠过街区,四面八方汇入躲雨的家中。

“今天气压很低呢。”山吹律理抬头仰望厚厚的云层,“你们也快点回家吧,晚上可能是雷雨天。”

芥川龙之介和芥川银应了一声,两个小孩跑起来奔向他们被分配的宿舍,山吹律理站在原地看了会儿乌云,慢腾腾往家里走。

空气中的水分清晰可闻,逐渐扬起的风萦绕在山吹律理发梢,她张开五指任风穿过,久违的有什么事即将得到解脱的感觉在心中挥之不去。

“夜晚的雷声会很响吗?”她小声说,“感觉不太好睡觉。”

点盏灯倚在床头念会儿诗歌吧,山吹律理一边想着,一边走进公寓电梯。

放门口的地毯依然是太宰治挑选的“不欢迎光临”地毯。或许是冥冥中注定,两年中房间没有迎接过一位客人,放置在鞋柜中的拖鞋永远只有两双,一大一小两对黑色猫猫头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