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第2/3页)

“不需要。”奈特敛下眼帘平淡地说,他指了指旁边哀嚎的陌生男人,“这位先生已经答应负担全部费用了。”

想请山吹律理喝个酒还挺难的,一个两个三个讨厌的苍蝇赶着来结账,招蜂惹蝶的本事越来越有长进了。

太宰治瞥了一眼酒吧中有意无意看向这边的客人,眼底的冷意骇得不少人寒毛耸立,讪讪扭过头。

虽然很想再做点什么,但太宰治没功夫在这里纠缠,他怀里的醉鬼只安分了几秒,脑袋在他胸口蹭来蹭去想把蒙住头的外套蹭掉。

“好了好了。”太宰治把怀里的人往上抱了抱,“我们回去,很快就到家了。”

酒吧门口的风铃撞了又撞,奈特神色不明地看着太宰治抱着山吹律理消失在门后,擦拭酒杯的手不由自主地收紧。

嚓的一声轻响,玻璃裂开细碎的纹路。

青年低下头深深地吸了口气,随手把破碎的酒杯扔进垃圾篓中。

……

山吹律理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把蒙住脑袋的风衣外套蹭开。

她像洗完澡后被浴巾牢牢裹住的猫咪,喉咙里发出不满意的呼噜声,长发被蹭得凌乱,脸颊红扑扑地呼吸新鲜空气。

微凉的空气吸入不过两秒,太宰治反手一扯,她的视野再一次被衣服遮住。

“……你想把我闷死吗?”山吹律理声音闷闷的,“放弃吧,我接受过严格的缺氧环境行动训练,无论是真空还是水牢全部木大木大。”

“我可是为律理酱好哦。”太宰治毫不费力地抱着山吹律理往公寓的方向走,“你也不想被外人看见丢脸的模样吧?”

“丢脸?”山吹律理不理解,很新奇地问,“我很丢脸吗?”

“是啊。”太宰治平静地说,“一直在傻乎乎的笑,对谁都笑,还不丢脸吗?”

山吹律理沉默了几秒,忽地一把掀开头顶的风衣,抬头和太宰治撞上视线。

“你再仔细看看。”她勾住太宰治的脖子,仰着头笑靥明媚,“我丢脸吗?”

有一个瞬间,太宰治不由自主地眯起眼,像被灼热的阳光晃了眼睛,目眩神迷。

被他抱在怀里的少女宛如刷上一层浅浅的蜂蜜,甜香沁了满腔。

脑海中准备好的、尖锐的刻薄话忽然就说不出来了。

说惯谎言的舌头像打了死结。

才不是因为丢脸这样的理由……只是单纯不愿意除了他之外的人看见她笑,只想用衣服把人牢牢罩住,抱回家一个人仔细看。

全是私心。

太宰治都有些不敢信。山吹律理明明平时总一副比西伯利亚寒风更冷的表情,偶尔心情很好或是想逗他玩的时候才笑一笑,喝醉酒之后怎么变成了这样?

像毛绒绒的小动物一样抵在他的胸口咕哝,动来动去不得安生,脸也红扑扑的贴在他胸膛上,与之前冷静淡漠的样子完全不同。

在酒吧里,如果他再晚来一点……

“那只脏手,敢碰到她的话就该砍掉。”太宰治喃喃自语。

之前下手还是太轻了点,不够长教训。

“你在说什么?”山吹律理抬手揪了揪太宰治的耳朵尖,“大一点声,我脑子里嗡嗡嗡地响,好吵,有人在放鞭炮。”

“知道不舒服,还想要伏特加?”太宰治没好气地说,“酒量不好就别喝那么多。”

“我酒量怎么不好?”山吹律理该死的好胜心不允许她承认太宰治的说法,“在第四瓶香槟后才有感觉的,喝完伏特加后我照样可以走直线。”

严格来讲她酒量不错,喝酒基本都是对瓶吹,四瓶以下毛毛雨。

真·喝酒如喝水的太宰治冷笑一声,心想哪天他们比比,让她明白世界的参差。

“好热。”山吹律理闭了闭眼,手指摸索着去扯腰间的系带,“空调又坏了吗?快用你无敌的开锁技术修好它。”

“这下你再怎么强调自己没醉,我都不会信了。”太宰治无言以对地按住她的手,“醒醒,我们还没到家。”

束腰裙不太好脱,山吹律理折腾了一会儿后不高兴地放弃了,手臂搂住太宰治的脖颈靠在他身上安静了一会儿。

太宰治丝毫没有放心,他觉得她是在酝酿大招。

公寓的电梯恰恰好开门,太宰治走进去按下楼层的按钮,恍惚听见耳畔边念词的尾音:“……星星是火把。”

太宰治:“?”

“你可以疑心星星是火把。”山吹律理贴在太宰治耳边,慢声念道:“你可以疑心太阳会移转,你可以疑心真理是谎话——”

“可是我的爱永没有改变。”

太宰治:“???”

即使以他九年义务教育漏网之鱼的辍学少年身份,他也多多少少有点耳熟——莎士比亚《莱姆哈特》。

“当你在我身边的时候,”山吹律理继续念,“黑夜也变成了清新的早晨。除了你之外,在这世上我不企望任何的伴侣;除了你之外,我的想象也不能再产生出一个可以使我喜爱的形象。*”

她念得很慢,每一个字都认真咬清,那些或熟悉或陌生的诗歌从她的喉间滚落,如清晨花间滴坠的露珠。

太宰治曾在山吹律理的书桌上看到过很多本诗集,英文俄文德文法文……大众或小众,脍炙人口或偏僻冷门,都有仔细后的痕迹。

她闲暇无事的时候会倒半杯香味醇厚的白葡萄酒,盘腿坐在落地窗边能照到太阳的地方。毛茸茸的地毯被阳光烘得暖和,夹着粉白月季花瓣的诗集摊开在山吹律理腿上,许久才会翻过一页。

除去工作,山吹律理的喜好很简单:美酒、诗歌、宝石……还有太宰治。

这可不是他的自我意识过剩。

他可以走到落地窗边抽走山吹律理手中的诗集,在她不满又无奈地看过来的眼神中撒娇让山吹律理陪他玩新出的双人对战游戏——或者说,单方面吊打手残游戏。

他可以在众多珍惜如星辰降临的宝石展厅中得到“你是属于我的宝石”的承诺,能清晰看见山吹律理摩挲他眼尾时神情的倾迷。

“给我念莎士比亚……是超级喜欢我的意思吗?”太宰治推开公寓的门,径直走进客厅,把怀里的人放平在沙发上。

“是啊。”山吹律理大大方方地点头,她咕哝地眨了眨困倦的眼睛,勾住太宰治脖颈的手不肯松开,“你不喜欢莎士比亚?那我给你念拜伦好不好,还是想听叶芝?”

“我比较想知道律理酱为什么会背情诗。”太宰治离不开她的桎梏,跪坐在沙发上,居高临下地看笼罩在他阴影中的山吹律理。

“你是,连难得的好朋友果戈里的全名都不愿意记的人。纵使记忆力很好,却很讨厌记没有用的情报——情诗在律理酱眼中是有朝一日会用到的知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