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第3/3页)

前段时间,那场意外连连的宴会,港口Mafia招待的来自英国的外宾死在他们准备的安全屋中。

没有证据,但太宰治有九成九的把控是山吹律理动的手。

外宾自称与钟塔侍从有龃龉,太宰治看得出他在说谎。

他得罪的是另一个组织,一个在他眼里比钟塔侍从更不好惹、时刻要他的命的组织。

太宰治彻查了外宾在离开英国前所有的踪迹,有一件事引起他的注意力:

这个人一直在暗中收购珍稀美丽的宝石,且宝石被收购后再也没有流入市场。

收购珠宝如果不是为了卖,只可能是为了收藏把玩。

可外宾本人对宝石并无偏爱。

——他是在为别人收集。

太宰治顿时有了一个荒谬的设想:追杀外宾的组织不依不饶从英国追到横滨,其实不是因为那家伙的背叛,而是他昧下了他们要拿去献给某人的宝石,才恨他入骨,非要拎出来杀不可。

山吹律理帮助这个组织的人完成了任务,两个可能:一是她也是“某人”的下属,替同僚出手。

二,她就是那位“某人”。

当然,也有第三种可能,组织里有人和山吹律理是旧相识,委托她出手帮忙。

拿钱办事的雇佣兵,她自身的立场永远摇摆不定,哪种可能性都有证明的依据。

太宰治不在乎这些,要用山吹律理的人是森鸥外,为她的立场头疼的人也是森鸥外,他不操这个心。

他只在乎一点:

当初山吹律理和他交往,到底是出于怎样的目的?

是要利用他?玩弄他?还是报复他?

或者……真如她自己所说,是一见钟情,是因缘邂逅。

太宰治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乎这件事在乎到不问出一个答案心里火烧火燎灭不掉。

他难道不是抱着利用的心态对她的么?互相利用、互相试探、互相怀疑,即使满是谎言也是他一手造就的结果,两个人谁都不无辜。

谁都没有资格用“真爱”的标准要求这段从开始到过程都无比怪异的恋情。

他越界了。

“为什么是我?”太宰治执拗地问。

他的理智在说不要问了不要问了你没有资格质问,一个满嘴谎言的人没有资格要求别人坦诚相待。

何况,难道她说了你就会信吗?

“什么为什么?”山吹律理的目光从宝石上移开,望向太宰治。

很神奇,太宰治一直觉得山吹律理脑回路很奇怪和他不在一个频道上,但有时候他什么都不必说明,给出没头没尾半句话,她却像读心似的一看就懂。

“你还在纠结呀。”她果然读懂了他的未尽之语,“都交往好几个月了,还来问我为什么。”

“因为也有别的合适的人。”太宰治说。

别的不提,中原中也就比他合适很多。那家伙管着珠宝生意、人绅士又好骗、深受森先生信赖。

无论山吹律理是想体验普通人的恋爱、借助港口Mafia的势力收藏她心爱的宝石还是获取森鸥外的信任,从中原中也那里下手都比太宰治容易太多。

他又多疑又不好骗,嘴巴确实甜会哄女孩子开心,但一颗心都是假的,不体贴也不温柔,谎言说尽、刀割流血不感到愧疚,与“完美情人”四个字差了十万八千里远。

为什么是他?

“你看。”山吹律理晃了晃太宰治的手,引他去看展厅中一颗颗璀璨的宝石,“漂亮吗?”

“很美。”太宰治对宝石没有偏爱,也愿意给出这样的回答。

确实很美,每一颗都有让人想要揣进怀里珍藏的欲望。

“我很喜欢宝石,但它们不是最漂亮的。”山吹律理隔着玻璃用手丈量星辰的形状,“冰冷,没有温度,没有情绪,只是一块块死去的石头。”

“……你不是很喜欢宝石吗?”太宰治迟疑地问,“这可不像是喜欢它们的人说出的话。”

“因为它们并不是我中意的宝石。”山吹律理轻轻地说。

她不再看展厅聚光灯下的珍宝。

聚光灯越亮越夺目,周围越沉越黑暗,要站得很近人们才看得见彼此的面容。

黑暗中,水色的鸢眸如夜间暗涌的潮水,漫过礁石,吞没月痕,无声汹涌。

山吹律理抬起手,抚上太宰治的脸颊,拇指缓慢摩挲过他的眼尾。

很轻的动作,太宰治的眼睛却感到灼烧般的触感,像全身的感官集中在一处,着魔一样望进她眼底。

“我一直很想收藏一颗只属于我的宝石。”

“为此漫无目的地游荡在世界边界,从国际宝石展到地下黑市拍卖会,从皇室的珍藏库到私人卖家引以为豪的至宝……无数璀璨的、华丽的、绚美的宝石流水般捧到我面前,无一让我心悸、让我迫切得到以至于不择手段。”

“直到和你相遇。”

山吹律理凝视着太宰治浅色的鸢眸,第一次毫无遮掩坦然直白地显露她无与伦比的喜爱。

“我一见到你就知道,命中注定,你是属于我的宝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