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第2/3页)

山吹律理搭在沿海栏杆边,手肘撑着银白的金属杆,任海风扬起她黑色的长发,露出发间星芒似的碎钻。

她只佩戴了一件首饰——太宰治亲手替她选的耳钉。

“难怪……”少女唇边泄出的声音被海风卷走,如情人私语的呢喃。

无事献殷勤。

星点血液被唇舌舔净,湿润温热的触感依然残留在耳边,少年咬着缱绻的尾音对她说:路上小心。

好一个“路上小心”。

山吹律理低垂眼帘,懒怠地勾了下唇。

风卷走一声轻之又轻的嗤笑,和浪花一起在礁石上撞得粉碎。

酒吧木门在今天第二次被同一个人推开,擦拭酒杯的侍者抬起头,口中的问候被少女抬起的手制止。

他微微鞠躬,保持静默地推来一杯马丁尼。

独自喝的年轻女孩在酒吧总引人注目,坐在卡座上注意吧台许久的青年小声问同伴:“你觉得我上去搭讪,她会理我吗?”

言辞谦卑,语调却是矜傲的,为他年轻英俊的面容和优渥大方的家世。

“试试?”同伴偏偏头,灌了口酒,“我可不敢,她冷得像西伯利亚的寒冬。”

青年捏住手里的高脚杯,向吧台走去。

他没有注意到,在他起身的那一刻全场近乎一半的视线若有似无的萦绕在他脖颈上、眼睛中、心脏处。

“一个人?”他友好地微笑,“介意我坐这里吗?这是我的名片。”

后一句话是他不自觉加上的。

近看青年才意识到同伴口中“西伯利亚的寒冬”评价有多形象,冷白的肌肤、暗金的眼眸,她的冷漠几乎化为实质,如刀锋般割来。

青年下意识掏出自己的名片,上面每一个印刷字都是他傲人的资本。

山吹律理看到名片,恍然大悟:

是来找她谈生意的金主!

虽然答应了森鸥外的邀约,她可没说不做私活,有生意上门只要价格合适都可以商量。

山吹律理不太爱搭理自己不感兴趣的人,雇主除外,在有限条件内她会尽力给雇主留下好的交易体验,这是她职业道德素养的一部分。

“不介意。”山吹律理很好说话地回答,“请坐吧,名片我收下了。”

看名片似乎是生意人,是要让竞争对手意外身亡,还是暗地里打压合作伙伴?她大致猜测委托内容,八九不离十。

青年受宠若惊地坐下:他居然没有被冷冰冰的拒绝!

简直是超乎想象的良好开端!

他喝了口酒压压惊,试探性地交谈起来。

很好说话,和表现出的冷酷不同,她真的很好说话,耐心又温和,会接梗会打趣,脑回路怪了一点但奇奇怪怪也可可爱爱。

青年不自觉地露出迷蒙的微笑,聊天聊得飘飘然。

金主一直没说委托内容反而在东扯西扯聊一些非常无聊的话题,山吹律理对此并不介意。

她曾经经历过聊天三小时把莫得感情的鲨手当心理医生知心妈妈的雇主、经历过试图拉她进传-销一起赚钱的雇主、经历过哭哭滴滴一边流泪一边唱歌抱着招待所浴室的花洒当话筒不肯松手的雇主……等等等等,还有很多。

眼前的人,只是他们中平平无奇的一个罢辽。

山吹律理不爱和人聊天不是因为她话少。一是敢和她闲聊的人不多,博多池袋的居民基本对她持“闻风丧胆”的态度,压根聊不起来。

二是敢和她聊的人很无趣,她不乐意搭理。比如安德烈·纪德,啰嗦,好啰嗦一男的,自诩监护人啰嗦如老妈子;再比如折原临也,过于不怀好意一男的,聊着聊着逐渐欠打,不得安宁。

既不害怕,能和她地位平等地聊起来,又不让她感到无趣话题冷场的人,数来数去,居然只有一个太宰治。

小兔宰治的作死雷达跟成精了一样,回回卡在警报线,又刺激又不踩底线。明明和折原临也同为搞事精,偏偏只有他让山吹律理觉得可爱。

她对可爱总是很宽容的,就像被猫咪挠手的人,颇有几分大度的妥协。

山吹律理一边神游一边应和废话还没说完的雇主。

“……可以留一个联系方式吗?”青年讲完一段落,期待地问,“我的号码在名片上。”

“当然。”没有联系方式怎么接生意,山吹律理不在意地报了串数字,“验证问题填‘博多’。”

“你是博多人?”青年一边添加好友一边念,“是这个‘杀人越货请私信’吗?昵称好有趣。”

哪里有趣?山吹律理不懂,她的昵称和“游泳健身了解一下”不是一个风格么?你对人家的工作号也感兴趣?

“我,下次还可以约你出来吗?”青年含蓄地暗示。

这个雇主好喜欢面谈,其实她更喜欢在网络上聊完然后直接去干活,不然真的很浪费时间,杀手是个讲究效率的工作。

“挑一个晚上的时间。”山吹律理想了想,“好办事。”

什、什么!进展这么快的吗?!青年震惊到手足无措,一瞬间脑补了诸多无法过审的剧情。

雇主整个人脸红的快要蒸发,山吹律理不能理解,也不耐烦等他找回理智。

左右生意今天做不成,何苦和无趣的家伙浪费时间,家里还有格外好玩的猫等着她回去算账呢。

山吹律理拉开凳子站起来,手指夹著名片晃了晃:“我收下了,有事再联系。”

她随手把名片塞进口袋夹缝,头也不回地离开。

现在还不到太宰治下班的时候,港口Mafia的工作时长一向是“以996为基础,向007奋进”,森鸥外老资本家了,压榨员工一把好手。

因此,山吹律理没想到她会在家里看见太宰治。

——还是特意在家里等着她回来的太宰治。

很稀奇,很ssr。

“你翘班了?”山吹律理被太宰治堵在玄关连鞋都不能换。

她一面向后靠在门背上给自己留出呼吸的空间,一面好奇地问:“怎么,要搜我的身?”

太宰治不由分说地抱过来。

他消瘦的下颌搁在山吹律理裸露的肩膀上,紧贴着她的皮肤,披在肩头的黑风衣几乎要把两个人完全裹住,一只手揽住她的腰,另一只手探进她的裙子口袋。

山吹律理看不见太宰治的表情,只感觉他似乎很生气,冷冰冰又气鼓鼓的怒火燃得正旺,混着他身上淡淡的沉水香,让山吹律理不明所以,又觉得可爱。

她放弃抵抗,任那只虎口缠满绷带的手伸入口袋,来搜她的身。

太宰治用两根手指精准地夹出一张带着淡淡男士香水味的名片。

“这是什么?”他一脸你居然背着我在外面养了别的野男人的幽怨神色,又震惊又生气,不甘心不服气的劲快从骨子里冒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