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少年哒宰烦恼的第十一
公寓的空调坏了。
它一声不吭地罢了工，傲骨凛凛不肯再输送丁点儿冷气。
山吹律理握着遥控器在通风口站了很久，试图用眼神警告小空调你最好自己把自己修好，不要逼她动手。
空调：你瞪人家也用，人家坏了就是坏了嘛。
她只会拆空调不会修空调，为了避免本就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山吹律理放弃似的把遥控器扔到沙发上，选择另谋出路。
刷！客厅的窗帘被一拉到底，阳光与蓝天倾洒而下，为错落有致的城市勾勒一条闪耀的金边。
最耀眼的莫过于高耸入云俯视整座城市的五座大楼。
它们全部属于港口Mafia。
当今世道寸土寸金，五座大楼的存在给了森鸥外哪怕破产倒闭也依然能养活自己的底气，任哪个势力看到都羡慕嫉妒恨，眼睛红到滴血。
这里必须夸一夸港口Mafia还没出场就已经凉凉的前代首领，不管他的性情有多残暴脑袋有多不好使，至少人家在房地产事业上的投资眼光真的不错，高瞻远瞩。
托前代首领的福，港口Mafia的员工不需要挤单间，干部级别的成员更是一人能独享一座楼层。
太宰治还只处于干部候补的位置，森鸥外已经单独分了一座楼层给他，其中散播的信号不知道让多少人暗中交换眼神。
他的办公室正是山吹律理另谋出路的目标。
她站在透明的电梯中，目光在不同楼层的按钮上扫了一遍，肯定地按下最新最干净的楼层按钮。
不需要找前台问太宰治办公室在几楼，肯定是来往人流最少的那层。
前方可是地狱。
“律理小姐？”守在电梯旁的下属立刻鞠躬行礼，小心地说，“太宰先生现在不在办公室。”
“没关系，我没事找他。”山吹律理晃了晃手里拿着的书，“家里空调坏了，我来他的办公室蹭冷气。”
第一次有人敢在太宰治不在的时候硬闯他的办公室，原因居然是——
蹭、冷、气。
这就是身为女友的底气吗？小弟忽然悟了。
太宰治的办公室从来不锁门，山吹律理在一众人看似隐蔽实则在她眼里比灯泡更闪亮的惊讶、震惊、瞳孔地震目光恭送下穿过走廊，推门而入。
扑面而来的清冷气息让她舒服地眯起眼。
倒不是说太宰治办公室的冷气比走廊更足，都是中央空调控温，实际应该没有区别才对。
屋内空阔没有人气的布置在视觉上直观地表达出冷清死寂的氛围，枝叶垂下的绿萝恹恹地摆在落地窗边，办公桌上除去文件外没有任何属于个人的摆件。
她记得太宰治从集装箱搬到公寓的行李也是如此，只有必需品，寡淡得不像以嚣张张扬著名的Mafia组织高层。
“他不是挺喜欢我买回来的诅咒木乃伊摆件吗？”
山吹律理记得，明明是她给自己买的装饰品，太宰治要死要活缠着她撒娇说自己好喜欢，得不到木乃伊他就要死了，姐姐真的那么狠心吗？
他硬是缠到山吹律理妥协，美滋滋地把木乃伊抱回自己房间放到床头柜上，兴奋地说：“这样就可以在睡梦中遭到诅咒死去！是《完全自鲨手册》上都没有的新方法！”
小伙汁在工作和家里居然是两副面孔，与普罗社畜一样，有“营业模式”和“节能模式”两种状态，她同情并完全理解了一切。
如果不是为了恰饭，谁又愿意工作呢？
想到需要她养的Mimic一大家子人，沉重地负担压在山吹律理的肩头，她幽幽叹了口气。
据她的观察，森鸥外根本没有家室，没有养家糊口的责任。
他只有一个不需要养也可以活得很好的人型异能力！
这种一人吃饱全家不愁的单身中年老男人为什么要为难她的生意！
一个横滨还不够森鸥外祸祸吗？
手伸那么长伸到欧洲，也不怕胳膊脱臼。
山吹律理在港口Mafia呆了一段时间，暂时没有接触到他们对接国外的生意，搞事情的心无处安放。
二五仔事业无事可做，她又捡起自己想要体验普通人恋爱的初衷。
这段时间她和太宰治相处还算平和，比起名义上的恋人关系，两个人更像室友。
在太宰治放弃挣扎后，他们之间也有了那么一点和谐的感觉。
山吹律理对此并不满意。
好端端的恋爱关系要什么和谐？
真正的恋爱都是不和谐的！
她觉得不行，这样下去不行。
人之所以超越其他动物将自己视为高等生物，是因为人有脑子，聪明的人类懂得如何解决问题。
山吹律理举起手里的书。
粉色的封皮、梦幻的字体和欲语还羞的朦胧插图彰显出它不一般的身份。
如果是普通的书，根本不值得山吹律理大老远跑到太宰治办公室蹭空调也要细细研读。
“专业书能解决生活中百分之八十的问题，只看人有没有毅力和耐心阅读，又有没有勇于实践的行动力。”
而她，毫无疑问不缺耐心，也不缺实践的勇气。
山吹律理把书平摊在大腿上，认真翻开第一页。
太宰治接到山吹律理到自己办公室来蹭空调的消息，是在他从森鸥外办公室出来之后。
传话的下属战战兢兢生怕太宰治不信，因为理由着实非常扯淡，换他他肯定不信。
“公寓的空调有人去修吗？”太宰治瞥了下属一眼，“是要我请你，你们才会动？”
她才不会在这种小事上撒谎，旁人对太宰治讳莫如深，山吹律理哪里怕过？
如果港口Mafia不派人过去，等附近维修工下班了空调还是坏的，太宰治合理怀疑山吹律理会举着扳手冷酷无情地让他踩着梯子修空调。
“既然会撬锁你肯定会修空调。都是手艺活，没差。”
理直气壮又让人无从反驳的言论，非常符合她的作风。
下属火烧屁股一样跑掉，太宰治走回自己的办公室，看见坐在沙发上抬头欣赏墙壁上挂画的山吹律理。
太宰治跟着看了一眼：是他亲笔绘制的自画像。
——曾经吓哭首领家爱丽丝的那幅抽象派大作。
总所周知，异能体的反应其实是由异能者控制产生的。
换算过来，被吓哭的很可能不是爱丽丝。
——而是躲在金发萝莉背后的森鸥外本人。
山吹律理能欣赏太宰治打满马赛克的黑暗料理，自然也能欣赏他碳基生物无法理解的艺术。
挺传神的一幅自画像，他对自身的理解真是别出心裁，担得起“艺术”两个大字。
“家里空调坏了。”她与太宰治猜测一模一样地说，“今天周末，维修工不上班。你会修空调吗？”
不等太宰治回答，山吹律理替他点头：“你会开锁，肯定会修空调。都是手艺活，没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