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厚颜无耻。◎

“哥哥, 别——”

折枝慌乱踮足,抬手去掩他的口,一张莲脸红得都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若是谢钰真当着先生的面说出小衣落在他那这般话来, 她怕是要当场便寻条地缝钻下去。

谢钰淡淡抬眉,视线越过折枝,落在不远处的萧霁面上。倏然轻笑出声,启唇便咬上小姑娘纤细的指尖, 尝过她指甲上那还未散尽的蔻丹花汁的旖旎滋味。

折枝轻愣了一愣,素白的指尖如同被火灼过, 慌忙收回来藏进宽袖里。

稍顷,又不可置信似地低头看了看自己指尖上残留的浅浅齿痕,绯意便如烈火,迅速蔓延过折枝的雪腮耳珠,渐渐便连赤露在领口外的颈上, 也被灼得通红。

厚颜无耻。

折枝咬唇在心底里骂他。

谢钰却似并不在意, 只在她耳畔轻哂道:“妹妹在担忧些什么?月色晦暗, 隔着这般远, 他应当看不清什么。”他说着微垂下手,令自己深蓝色的官袍袖口覆在她银蓝色的夏裳上, 长指顺着袖缘处探入,肆无忌惮地把玩着小姑娘玉葱般纤细柔软的手指:“妹妹便是现在想杀我灭口, 也晚了些。不如好好想想, 该如何与他道别。”

“我给妹妹三句话的机会。”

他说罢,徐徐将长指自她袖中收回, 如常立在屏风前, 神容淡淡, 似方才的一切从未发生过。

无耻至极。

折枝面上的绯意褪了些, 轻咬了咬唇瓣,终于还是深吸了一口气,艰难地敛了敛面上的神情,轻轻回转过身去,抬步行至萧霁跟前。

“先生……”折枝不敢抬眼去看萧霁的神色,只低头小声编造着合理的解释:“哥哥素来规矩严苛,见不得折枝与外男说话,这才恼怒。”

“他平日里,也并不是这般——”

眼见着折枝窘迫得似连吐字都艰难,萧霁终是轻轻叹了一声,低声道:“你若有难言之隐,不必这般强自与我解释。”

折枝愈发赧然,这才敢略微抬起视线来看他,见萧霁的神情仍旧是素日里的柔和,只那双清眸里压着几缕恻隐,大抵是真的没瞧见谢钰方才的行径,绯红的莲脸才渐渐回了些原本的色泽,只轻声道:“先生——”

她方起了个话音,便听门上悬着的珠帘‘哗啦’一响。

却是谢钰已大步行至槅扇外,眼见着便要踏入廊下浓沉的夜色中。

折枝一愣,想起自己不认得来时的路。只得匆匆与萧霁说了一句‘折枝改日再与您赔罪’,便提起裙裾,慌忙追了出去。

谢钰的步子极快,折枝小跑着跟了一阵,渐渐觉得腹中似又发作了起来。渐渐疼得连足尖都使不上力道。想着大抵也是追不上他了,索性捂着小腹便往旁侧的坐楣上坐落。

只想着等疼痛过去了,再寻个宫娥问路便好。

折枝正这般想着,廊上的月色在眼前暗去了一面,像是被地面上那颀长的影子吞没了一般。

谢钰不知何时已回转过身来,沐着一身月色静静立在她跟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语声淡淡:“妹妹还不走,是等着金吾卫过来治罪吗?”

折枝只觉得小腹中的疼痛非但没有消停下去,反倒随着方才那阵跑动而愈发激烈,疼得额间都渐渐泌出汗来,语声里也随之透出几分委屈:“折枝疼得厉害,实在是走不动了。若是金吾卫要过来治罪,那便将折枝也关进诏狱里去吧。”

“妹妹这是恼怒了?”谢钰的长指抬起她的下颌,垂眼去看她面上的神情。

折枝疼得厉害,索性便扭过头去,抿唇不理他。

谢钰抬指摩挲着她柔软的雪腮,轻哂出声:“妹妹将我的话抛在脑后,我还未曾如何,妹妹倒是先恼怒了。”

“未免有些蛮横。”

折枝轻蹙了蹙眉,忍着疼转过脸来看向他,小声道:“我只是多与先生说了一句话——”

她顿了顿,抿唇纠正道:“两个字。”

“妹妹真是愈发会避重就轻了。”谢钰语声淡淡,长指顺着她的雪腮落到那潋滟的朱唇上,轻轻碾转:“我让妹妹在偏殿中等我,妹妹却邀了旁人,又该如何解释?”

“折枝并未离开半步。先生是在混乱中与同僚走散,这才在偏殿中遇见折枝。”折枝想起方才的情形,又羞又气,索性也启唇,一口咬在谢钰的长指上,留下一个浅浅的红印。

“一切皆是哥哥胡乱猜测,却将脾气发在折枝身上。”

谢钰看了眼自己指上的齿痕,松开长指抵在坐楣的栏杆上,俯身欺近了些,将小姑娘锢在坐楣上,不许她逃离,那双漆眸里有暗色微涌:“妹妹到此刻还在骗我。”

谢钰垂首咬上折枝圆润的耳珠,齿尖惩戒似地加重了些力道,语声里也似透着一缕冷意:“妹妹可知道,这座偏殿位于宫中何处,是何来历?”

折枝生怕被路过的宫娥瞧见了,慌忙伸手去推他:“折枝只有在万寿节的时候,才会随桑府家眷入宫赴宴。待宴席散去,便也一路轻车回府,怎会知道这些?”

“玉楼锦妹妹可还记得?”谢钰的薄唇顺着她的耳珠往下,落在她纤细的颈上,轻轻咬过雪肤下淡青色的血脉,语声低哑,似在竭力压抑着心绪:“这座偏殿名为瑶光,位于宫中偏僻处。是著成玉楼锦的妃嫔曾经的居所。”

“前朝已亡,妖妃之名却仍旧留存于世。甚至有传言,几名宫娥在洒扫时看见前朝妖妃对镜梳妆,故而此殿无人敢住,也无人会在夜中入内。也曾一度荒废,还是临近万寿节时,才修葺一新。”

折枝推不开谢钰,雪腮渐红——原是无人会来的废殿,也难怪谢钰如此的肆无忌惮。

折枝这般想着,却也渐渐觉出不对来,立时便抬眼看向他,轻轻咬唇道:“那哥哥方才是将折枝带到了一座会闹鬼的废殿里?”

“鬼神之说,只是有心之人放出的传言罢了。”谢钰自她的颈间抬首,那双晦暗的漆眸便这般照进她的眸底,一字一句地问道:“那妹妹如今可能告诉我。这样一座偏僻废殿,若不是妹妹出去引路,萧霁如何会来?”

“折枝怎么知道——”折枝轻顿了一顿,错愕抬眼:“哥哥怎会知道先生的名字?”

谢钰淡声启唇:“妹妹若想知道,便如实回答我。”

“折枝方才已经回答过哥哥了。”折枝只得又一字一句地认真与他解释:“折枝很是贪生,既然知道外头有刺客,又怎会出去乱走?确是先生无意之间误入偏殿。那时候,折枝没看清他的容貌,还曾把他当成刺客,想拿匕首自保——”

她说着,便从袖袋里取出那柄匕首来,递给谢钰,小声道:“哥哥快藏好,怀器入宫,可是重罪。”

谢钰信手接过,视线随意往上一落,便骤然顿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