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部 地球之母亲篇(第2/20页)

他迅速调出过去的资料,很快验证了这个想法。没错,孔洞是最近才出现的,最远不会超过一个星期。那么,造成这个3400千米长洞(月球的直径)的是哪艘虫洞式飞船?是地球曾经放飞的《诺亚号》或《天》、《地》、《人》三个船队?不太可能,它们都安排有174年的不间断飞行,不会这么早就返回地球的。那么,是48年前突然失踪的《烈士号》?还是偶然路过的外星飞船?

他紧张地思索着,内心中有不祥的预感。不祥是因为——长洞的方向。它基本垂直于对着地球的月面,或者说顺着月球到地球的径向,那就不大可能是处于盲飞状态的飞船无意中撞出来的,否则它很可能会接着撞上地球。他高强度地思索着,很久才意识到,两个孩子正眼巴巴地看着他,等着他的回答。他不想自己的忧思影响孩子,就抹去愁云,笑着说:

“没错,是个洞洞。你们俩太了不起了,做出了一个重要的发现!我马上向各天文台通报。我要把它命名为芳芳—刚刚发现。”

两个孩子眉开眼笑,刚刚谦虚地说:“是芳芳最先看到的,也有伯伯的功劳!应该命名为斯可里—芳芳—刚刚发现!”

“莫让我脸红啦。不是你俩,说不定我复查拍摄资料时会忽略掉这个光点。”他并非瞎谦虚。这个光点太‘不合常理’,而越是技术纯熟的观察者,在快速浏览时越容易下意识地剔去这类“明显的坏点”。“好,现在我要通知了。”

斯可里没有耽误,立即打电话通知了乐之友总部和世界上已经恢复联系的天文台。那时没人能想到,这个小小的光点预告了地球面临的新劫难——甚至算不上是预告,而是即时性的宣告。

2血仇

乐之友总部的面貌依旧,三幢主建筑并肩而立,包括螺旋形的科学院大楼、金字塔形的工程院大楼和圆柱形的基金会大楼。不过在视觉上,高耸的基金会大楼蜷缩在一个无形的泡泡内,显得比另两幢大楼低多了。正是依靠这个神奇泡泡的保护,近千名乐之友成员熬过了那个为期40年的劫难。它像一个大蜂巢,而蜂王(靳逸飞)住在蜂巢的正中心。为了护住所有成员,48年来他确实像一只从不出巢的蜂王,基本没离开过自己的房间,从26岁的年轻人一直呆到73岁的白头翁。

不过,劫难过去了,今天蜂王准备离巢了。乐之友现任的基金会会长柳芭、科学院院长冀天星、工程院院长比耶夫,正在他的房间里与他话别。他们都是40岁上下的年轻人。一头金发的柳芭叹道:

“靳先生,你走得太早了,人类社会还未恢复正常呢。”

须发皆白的靳逸飞摇摇头:“不,不早,甚至有点晚了。空间暴缩的尖脉冲已经消失近八年,我,还有依附于我的这个泡泡,已经没有用处了。文明正在复苏,但各国政府及联合国都已经崩溃,乐之友不得不扮演世界政府的角色。但客观地说,我是一个学究式的人,喜欢一杯清茶独自冥想,根本不适合干繁琐的行政工作。这个重担就由你们年轻人来挑吧。你们的青云阿姨和君兰阿姨已经提前回山了,两个小孙子也去了,正在山里盼着我呢。”

他指的是楚天乐原来的山居,那儿在鱼乐水去世后空了很久,现在是靳逸飞的新家。他见三个年轻人有点黯然,便笑着说:

“虽然乐之友得管理全世界,但其实也不难。人类还算幸运啊,40年的智力崩溃期毕竟比较短,没有像咱们担心的那样造成人类大减员,或者让民众兽性化;而且它让各国的政府、军队都基本瘫痪了,只剩下乐之友这一个政治中心,你们可以在一张白纸上随意描画新图。对了,还有一个有利条件,我们的前辈促成了核武器和重武器的彻底销毁,让世界变得干净多了。希望你们能以此为契机,让战争这个魔鬼永远从人类文明中消失,让理性完胜兽性。”他笑着补充了一句,“希望科学院的那个武器研究所永远休眠。”

世界范围内销毁核武器和重武器时,前辈们谨慎地组建了一个武器研究所,位于离这里最近的宛市郊区,负责保管各种武器的资料,也保存了一些轻武器的样本。这是个图书馆和博物馆性质的机构,只有到必要时才会解除“休眠状态”。科学院院长冀中星代替三人回答:

“好的,我们一定做到。”

“还有一件事。鱼前辈去世前,把她的回忆录《百年拾贝》埋到了她的坟墓中,打算留给返回地球的楚前辈。但楚前辈也牺牲了,现在该如何处置它?你们考虑一下。”

“好的。”

“其实,就让它留在原处,留给我们的后人,也许是更好的选择。你们考虑吧。”他转了话题,“你们都知道我为什么急着退休,我想在余年中尽量窥探泡泡的秘密。这种六维时空泡完全超越了人类科技的水平,48年前我就开始了对它的研究,有一些进展,但进展不大,我真不敢期望余生中有什么收获,但尽力吧——趁着它还存在。一旦我死了,也许它会从这个三维世界中消失。”

众所周知,这个神奇的泡泡是“神”赐予靳逸飞的,一直依附于他本人,随他而移动。所以,如果靳去世,没人敢断言它会继续存在。这也就是说,这项研究必须在靳的生前完成突破,否则,人类只能与这种“神级科技”擦肩而过了。靳逸飞安慰他们,

“也可能做出突破的。我已经基本确定,它就是我早年研究过的‘三阶真空’。我已经挑了两个得力助手,32岁的褚文姬和17岁的小罗格。你们知道的,这项研究恐怕得打持久战,我想尽量拉大研究人员的年龄梯度。”

这两人都是乐之友圈子内的,柳芭他们都熟悉。褚文姬是褚贵福的曾孙女,小罗格是物理学家罗格的曾孙,两人都是有名的聪明脑瓜。靳逸飞笑着补充:

“但我对褚文姬有一个硬性要求:想当我的助手,每天花在梳妆打扮上的时间不能超过十分钟!”

三位院长(会长)都会意地笑了,知道靳的这句玩笑话从何而来。褚贵福是历代乐之友人心目中的伟人,但坦率地说,这位伟人的尊容相当困难,即使去掉脸上那道刀疤也是如此。令人大跌眼镜的是,褚的曾孙女却是有名的美人,在乐之友的千人范围内是挂头牌的。并不是说她与曾祖父不像,不,从她的眉眼中,你分明能看到褚贵福的影子。但相似的五官组合在一起,却成就了与曾祖父完全不同的风貌。她的美是“雅”之美,自然之美,明朗之美,端庄妩媚中蕴含着性感和风情。她是工程院院长比耶夫的手下,比耶夫笑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