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太空冲浪(第2/10页)

“但客观地说,乐之友已经是世界政治的实际中心。有一个普遍的说法:乐之友的执委会再加半个SCAC是世界的真正领导,被称为‘科学执政’,而联合国安理会或联合国大会只是两枚橡皮图章。”

楚天乐笑着说:“乐之友们之所以能干出一点事,就是因为能轻装前进,所以你千万不要把这么大的战车绑在我们身上,那是害我们。”他转回刚才的话题,“普鲁特兹,此后我就不再过问智商调查这件事,直到你给我拿出结果。什么时候可以?”

普鲁特兹看看姬人锐:“我本来想说一年的,但我虽然远在异乡,也已经听熟了上帝之鞭的凶名。所以——六个月之后吧。”

姬人锐面无表情。“三个月。”

“只三个月?”普鲁特兹看看楚天乐。楚笑着和姬说了几句,为客人求情。姬人锐又迸出来三个字:

“100天。”

普鲁特兹苦笑:“上帝之鞭先生,你真慷慨啊。好,100天就100天。那么,我们一分钟也不敢耽误了,从现在起就开始进入角色。我要先定下项目组成员。”他略略考虑,点了场内六个人名。“我们七人留下来,开始商量具体计划。其它人请便吧,想留下旁听也行。”

这六人中不包括量子物理学家泡利。他看着楚天乐:“说吧,我的活儿。”

楚天乐说:“你的工作是单独的,也许更为重要,所以把它交给一颗最聪明的脑瓜。咱们已经知道,真空的深层结构相当于空间的第四维。如果空间收缩确实影响智力,那么它是通过什么样的途径?这是一个全新的课题,希望你能把它搞清楚。”

泡利看看姬人锐。“我干。至于时间……”他看看姬人锐。

楚天乐笑了:“我们的上帝之鞭哪能不通情理呢,他知道这项任务100天交不了卷的。你俩随后再定吧。”

但泡利的回答出乎他们的意料:“我也100天。”

楚天乐惊异地盯着这个寡言少语的家伙,对方的目光平静而自信。楚天乐想,泡利既然这么有把握,说明他对此早就开始了研究。他欣喜地说:“那当然更好啦,看来我没有选错人。咱们走吧,不要影响普鲁特兹小组的工作。”

2

两天后,普鲁特兹带领心理学家董月霞和脑生理学家斯特利,来到非洲塞内加尔的密林。泡利也来了,他是列席参加,“想在脑中装一些直观的画面”。同来的还有乐之友基金会副会长葛其宏,他最近比较闲暇,“想和黑猩猩比比智商。”

普鲁特兹此行是来找一个老朋友弗朗辛·布鲁瓦,他已经与黑猩猩共同生活了20年。一位黑人向导姆拉戈带他们进入密林,布鲁瓦不使用手机,姆拉戈就是他的交通员。由于他居无定所,随黑猩猩群迁徙,所以姆拉戈也不敢保证什么时候能见到他。不过这次很顺利,进入密林第二天,向导就发现了那个黑猩猩族群。他让客人在原地稍等,一个人悄悄向前潜行。不久,他带着布鲁瓦匆匆返回。那是个健壮的白人中年男子,褐色头发,蓝眼睛,胡须和头发乱蓬蓬的,古铜色的皮肤,全身赤裸,只在腰部围着草叶裙。他同老朋友普鲁特兹拥抱,又同其它客人拥抱。普鲁特兹向他讲了此行的目的,布鲁瓦说:

“住在这片与世隔绝的密林中,我差不多已经忘了空间暴缩这档子事,所以,是不是空间收缩引起它们的智商爆炸,我还从没有考虑过。但这些猩猩在近几年中确实有显著的智力提升,这点毫无疑问,我早就在为此欢欣鼓舞了。眼下我就能带你们看一些有趣的画面,看完后咱们再讨论。跟我来吧。”

他领大家悄悄潜行。虽然他本人早就是黑猩猩族群的一分子了,但今天陌生人太多,他怕惊扰了黑猩猩。到一个地方他让大家停下,前边二十米开外有一小片林中空地,二十几只黑猩猩聚在那里,围成一个圆圈在干着什么。它们发现了这边的陌生来客,但可能知道这是布鲁瓦带来的,没有表现出受到惊扰的迹象。布鲁瓦小声说:

“我刚才离开这儿之前,它们刚刚捕获了三只倭丛猴,这会儿正准备分食。看见了吗?有几只黑猩猩手中拿着修整过的尖头硬树枝,那是它们用来捕猎的矛。它们会使用武器倒不稀罕,动物学家在四十年前就已经知道了。不过——你们往下看吧。”他笑着扫视大家,“不必为随后的画面震惊,我和姆拉戈早就习以为常了。”

他不再说话,几个人静静地观察着。那边的黑猩猩原来是在准备篝火,它们把一些树枝聚拢,叠架成空心的柴堆,这些事它们干得相当熟练。众猩猩干活时,一只体型健硕的雄猩猩站在一侧冷静地看着。布鲁瓦说:

“那是它们的首领,我给它起的名字叫阿兹。”

等柴堆架好,众猩猩把目光都转向阿兹,阿兹威严地走过来,举起左手。普鲁特兹在布鲁瓦的示意下举起望远镜,把镜头对准阿兹的手。原来它的左手中握着一只银白色的打火机!布鲁瓦说:

“看清了吗?是支打火机,从我这儿偷的。你们知道,我一直同它们一块儿生活,尽量和它们吃一样的食物。但我的胃毕竟和黑猩猩的胃不同,有时候我也会悄悄避开它们,用简易炉子煮一些熟食,调剂一下肠胃。我做得很小心,相信从未让它们发现。但——我怀疑它们是用秘密盯稍的办法发现了我的秘密。五年前我丢了一支打火机,随后发现打火机是被阿兹弄走了,后来它就学会了像我一样生火,在火上烤肉吃。再后来阿兹就把老首领赶下台,自己成了族群的首领。”

那边打火用了很长时间,普鲁特兹用望远镜观察一会儿,回头说:阿兹的动作非常庄重,像是在举行宗教仪式。布鲁瓦笑着摇摇头:

“不,没有什么宗教意味。黑猩猩的大姆指远没人的灵活,阿兹打火时常被烧疼手指,即使现在也不能完全避免。所以它打火时非常小心,毋宁说得首先克服恐惧。所以嘛,直到现在,在这个族群中,点火仍是专属阿兹一人的权力。当然,如果把它们对火的敬畏感看成是宗教的萌芽,也不为错。”

那边突然爆发出兴奋的尖叫,是阿兹把火点着了。小小的火苗在树枝间腾跃着,蜿蜒着,突然蓬地一下变为熊熊的大火。火星四溅,可能灼伤了几只猩猩,兴奋的尖叫中夹着惊叫。阿兹得意洋洋地从火堆边退回,把那只银白色的打火机小心地攥在手里。几只雄猩猩把三个倭丛猴的尸体穿到树枝上,架到火上烤,其它猩猩贪馋地盯着。布鲁瓦说:

“这两年来,这个族群的生活已经离不开火了。但它们没有学习如何保存火种,因为没这个客观需要——它们知道我的秘密住所有打火机,等到某只打火机打不着火了,就到这儿再偷一只。这已经成了我和它们之间心照不宣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