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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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盯上张关汉的那一路人也回禀过来,张关汉已开始置办行装,还在着手准备把自己手里的那家铺子给转卖掉。

看这架势,他根本不是要出远门,而是干脆不要自己的老家汴京了,妻女都被自己烧死了,张关汉无牵无挂,应当是要直接去投奔自己的那头子王军的。

展昭没什么表情的听着回报,当即道:“展某去追。”

郁衣葵道:“我也去。”

展昭皱了皱眉:“郁姑娘,此去跟踪,也不知道要跟上多久,舟车劳动,你还是待在汴京。”

张关汉嫌疑巨大,他去哪里,开封府自然要跟踪到哪里。但因为郁衣葵没解释,所以展昭并不知道张关汉杀人一事的真相。

紧要关头,更不好解释,于是郁衣葵也不解释,只是言简意赅地道:“我一定得去。”

通常来说,她决定了的事情就很难更改,即使展昭坚决拒绝她去,她估计也只会自己偷偷摸摸地跟在后头。

虽然认识还不到一年,但展昭已对此人脾性相当之了解,他叹了口气,换了个劝法:“郁姑娘,你会骑马么?”

郁衣葵:“不会!”

展昭:“那你……”

郁衣葵理直气壮:“我不会,但我们可以共乘一匹呀!”

展昭:“……”

展昭有些无言地看着她,郁衣葵倒是感觉良好,丝毫没觉得自己说这话有什么不对。

她本就不是讲究男女大防的人,刚认识不久的时候,就因为郑望仕郑秀才之事,要求他带着她翻越院墙。

后来因为那东安侯府的事情,展昭又曾抱过她,还为她揉擦头发,如今不过是共乘一骑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

而且她根本不觉得展昭会拒绝。

然而今时不同往日,如今展昭已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又有些遮遮掩掩,一听到这共乘二字,下意识的就觉得心虚,听到她说这话,心中虽然欣喜,却又有些矛盾。

他倒是想答应,又实在觉得自己这心思有些不正,他是最正派的君子,如今心里藏着小心思,就起了自惭的心,竟连郁衣葵的脸都不好意思看,十分僵硬地移开了眼。

郁衣葵:“怎么了,你怎么不说话。”

展昭继续道:“郁姑娘,骑马不是容易事,你若没骑过马,即使共乘,也难坚持。”

他说得倒也是实话。

但郁衣葵自小到大也不是有钱人,马术自然全无接触,对于展昭说的骑马很累这事也没放在心上,很是牛逼轰轰的说:“没事!我学东西还挺快的!”

展昭:“……”

他终于败下阵来,叹了口气,道:“你若实在累,就告诉我。”

郁衣葵点头。

跟踪这种事自然不宜派很多人去。所以展昭与郁衣葵二人一同前去就行了,至于到时候要抓的人多怎么办……

包大人给了展昭开封府的令牌,到时候直接去松江府衙门去借调人手就是了。

事不宜迟,郁衣葵立刻回家换衣服,展昭则去置办行装。

郁衣葵自然还是男装,只同平日的长衫不同,换上了武人的短打装扮。又套了个厚披风。

杀手最爱穿短打,因为袖手收的极紧、衣裳的下摆收进裤腰带里头,没有任何一丁点的累赘,同现代的装束倒是有些相似,很合郁衣葵的胃口。

当然了,这样的衣裳自然最显身材,郁衣葵一个女孩子,平日衣裳穿的松自然不显,如今换上短打,竟是比女装还要更显女子袅娜的曲线。

她身高不矮,骨架也并非极其纤细的那种,穿越过来的近一年之间,她一直保持着一定频率的运动,倒是让身体健康很多,腰背打直、走路带风,还真是有那么一点飒爽的味道。

展昭在她家门口等她,见她出来,这般勃勃生机,也忍不住勾了勾嘴角,又正色警告道:“若有不适,要告诉展某。”

郁衣葵乖巧点头:“嗯嗯。”

展昭微微一笑,扶她上马,自己坐在她的身后,双手握住缰绳,她的身躯就几乎被他所笼罩了。

这般近的距离,之前倒是也不是没有过,只是这种双臂笼住她的感觉,却是从来没有过的。

展昭稳了稳心神,神色如常,一拉缰绳,马就飞驰起来。

张关汉骑马连夜出城,展昭与郁衣葵当然也得连夜出城。

张关汉以前是个商人,虽然说生意做得不算太大,但是走南闯北总是少不了的,骑马自然很是娴熟,他连夜出城,出城之后就驭马狂奔,展昭与郁衣葵顺着马蹄的痕迹远远跟在后头,好不让他发现。

驭马狂奔的结果,就是……

郁衣葵浑身都疼。

马是这个时代已经是很奢侈的交通工具了,更多的人走南闯北,买不起马,只能靠两条腿。

但畜力自然不比汽车,不管速度几何,更重要的是……马跑起来的时候真的很颠簸啊!要把郁衣葵颠簸得浑身骨头都要散架了的那种颠簸!

而且,人要在马上保持平衡,腿是需要发力的,在疾行的过程之中,马的剧烈颠簸就更需要腿部的持续发力……

虽然有展昭在,能扶她一把,但是这么奔波一阵子下来,她已真的快累死了。

这个时候才知道,不听展昭言,吃亏在眼前呐……

好在这张关汉,好几年沉迷教派不曾外出行商。故而这马术水平有所下降,一个时辰之后,他就也停下歇息了。

展昭一个练过不科学武术的人,耳聪目明的非常不科学,在这林子之中,能隔着很远的距离听到动静,听见前头没有跑马声,立刻急停下来。

郁衣葵气若游丝地道:“他停下了?”

展昭道:“嗯……你没事吧?”

他皱了皱眉,那一双水玉般的眼眸之内有些担忧。

郁衣葵:“还好。”

展昭无奈低笑,翻身下马,又伸出手来,对郁衣葵道:“郁姑娘,你慢慢下来。”

郁衣葵伸手握住他的手,展昭跑马跑了这么久,身上微微出了一层薄汗,手也滚烫滚烫的,郁衣葵一握住他的手,展昭略一使力,竟整个把她带了下来,再一扶她腰,就让她轻轻稳稳地落了地。

然而,即使展昭如此妥帖,但郁衣葵浑身都难受的要死,一落地脸上就露出了那种痛苦的神色。

展昭自然早想到了这一趟可能要风餐露宿,现在就是一年之中最冷的天气,他包裹里带着防风的油布,三两下就搭起一个不大的帐篷,可供人躲这冬日的寒风。又立刻去弄了些木头来,用火折子生火。

展昭野外生活经验丰富,身子骨又硬朗的要命,自不怕这冷空气,前前后后地忙着,甚至还猎了只野兔来烤。

郁衣葵窝在一棵树下坐着,看他忙碌。

展昭甚至还从包裹里掏出了一包味道丰富的香料包,变戏法似的往烤兔子上撒调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