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5章 站左边,还是站右边

这次殿试的最终结果,堪称是出乎意料。

因为各方妥协之下的状元郎,居然在最后时刻被皇帝放弃,改为点了李相公家里的女婿许仙。

众人错愕,不过却只是认为李相公将要被大用,所以官家施加恩典。并没有往别的方向去想。

随后精神状态大为好转的官家,开设琼林宴款待新科士子们。

科举这项制度,实际上是分文武的。

文科有状元,有进士。而武科也是一样,也有武状元,武进士。

只不过因为儒家的天性,就是拼命压制武功力量,所以后来科举几乎就成为了儒家独门的盛宴。

而从唐以来,文武两科都会举行盛大的庆祝宴会以示恩典。

这就是传说之中的科举四大宴。

这四宴之中,鹿鸣宴与琼林宴为文科宴会。

而鹰扬宴与会武宴则是武科宴。

武科不提,因为不受关注所以影响力太低。

而文科之中的鹿鸣宴,则是起源于唐时。因为款待新科举子们的宴会上要唱诗经之中的‘鹿鸣’所以为鹿鸣宴。

到了琼林宴的时候,则是起源于宋徽宗。

对,就是那个除了做皇帝一塌糊涂之外,别的都挺在行的赵佶。

在殿试之后,宋徽宗在汴梁城西的琼林苑里宴请新科进士,也就是老板请新近公司的打工仔们吃顿饭啥的。

因为地点是在琼林苑里,所以这宴会就被称为琼林宴。

当然了,后面因为北宋被灭,汴梁城都没了,琼林苑里自然也就没办法再召开那么盛大的文科盛举。可这个名字却是保留了下来,一直延续到科举最终被废除为止,都叫做琼林宴。

‘文鹿鸣宴,武鹰扬宴,人皆知之。文进士称恩荣宴,而武进士称会武宴,则罕有知者。’

这就是两边的巨大差距。

杭州城内的皇家园林里,众多大臣们都在恭维李相公。毕竟他女婿这次突出重围,意外成为了状元郎。

“老实说,老夫也是意外的很。”

李相公苦笑不已“真是没想到。”

他虽然有心栽培许仙,可却是真没到能够安排他做到状元的程度。

许仙的文章他平日里也看过,的确是写的非常出色,可仅仅只会出色是不够的。

而这种意外收获,却是让李相公怎么都感觉到不安。

寒暄之后,李相公见到了一个意外的身影,急忙上前打招呼。

“王仙长,许久不见。”

拎着酒壶的王霄,有些醉眼迷离的看着眼前的李相公,笑着说“这不是李副宰相吗。找我有事?”

李相公笑呵呵的说“仙长救命之恩,李某还未报答。不知仙长何时得闲,李某在家中设宴,还请仙长务必光临。”

王霄抬头看了眼天色,随后对他摇头“来不及了,时间不够。”

这话说的李相公有些楞,什么叫做时间不够。难不成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说话之间,官家已经是来到了宴会场。

众人齐齐行礼,许仙等人开始整理仪表,准备接受官家的召唤陛见。

可精神状态很好的赵昚,却是并没有按照流程去走。

他先是对远处的王霄微微点头,之后沉声开口“最近北地之事大家想必已经知晓,金人遭遇天谴死伤无数,国内一片混乱不提,各地更是义军蜂起。现在正是大军北伐,重拾旧日山河的大好时机。诸卿,且来议一议此事。”

原本欢声笑语的琼林宴,瞬间就尴尬的安静下来。

一说到北伐,一说到和如狼似虎的金兵打仗,这些高高在上的大臣们,就会发自内心的不愿意。

因为打仗就意味着有战败的风险,而一旦战败被人家打到家里来,那现在安定富贵的生活就会遭到破坏。

而儒家的核心就是求安,哪怕是屈膝投降也要换取安定的生活。

现在赵昚又要打破大家难得的安定富贵日子,当即就有众多大臣出来劝诫。

当然了,这些大儒们不会直接说‘你可别瞎几把搞,破坏我们好不容易才有的奢华安定生活。’

他们都是会找出一个个看得过去的理由,像是军备不修,像是无领兵之将,像是金国情况不明,像是粮草军械军饷全都不足,像是各地天灾不断,盗匪横行需要优先解决等等。

只要用心去思考,困难总比办法多。

他们并不明面反对,就是提出一条条扯后腿的事情来。

王霄靠在一颗大树旁,悠然自得的看着那些大臣们表演。

话说自从岳飞,韩世忠,宗泽那一代人逐渐陨落之后,南宋这边除了辛弃疾,陆游等区区数人之外再无出色的名臣猛将。

剩下的那些,全都是类似于秦桧的苟且偷安之人。

想要靠言语说服他们,简直就是个笑话。

果然,赵昚被这些大臣们怼的面色涨红,差点心脏病发作。

他最后深吸口气,目光不由自主的看向了远处的王霄。

王霄喝下一口酒水,然后微微点头。

赵昚收回目光,沉声开口“诸卿,支持北伐的站左边,反对的站右边。”

因为皇帝的权势被儒家大臣们给架空许多,所以大臣们并不畏惧得罪皇帝。

目测看过去,至少三分之一以上的大臣们站在了右手边。

这不是说其他人都支持,而是大部分人都选择了站中间。

身为参政知事的李相公,轻轻叹了口气。

他必须在这个时候表明自己的立场,因为到了他这个位置是不能选中间的,这是原则问题。

可这边他刚刚抬起脚,那边却是鬼使神差的侧头去看了眼不远处靠在树上喝酒的王霄。

迎上王霄那带着嘲讽之色的目光,李相公没来由的心头一惊。

一惊抬起来的脚步,下意识的就收了回去。

不少看他眼色行事的人,也都停了下来。

这一停,就直接改写了命运。

等到闹哄哄的声音逐渐平息下来,赵昚的目光看向了远处的王霄“王仙长,有请。”

众人的目光全都‘唰’的看了过去。

注目着王霄轻松的走过来。

“就是这些吗。”王霄看着右手边的这些人,随意的向着官家摊手。

“你是何人?”有大臣忍不住的喝问“装神弄鬼,妖言惑众之徒也敢在这里叫嚣?官家,历代以来假借仙人之名……”

巴拉巴拉的废话之中,王霄这边已经扔掉了酒壶,抬手向着天空那么一招手。

众人都是抬头看天,不知道王霄这是什么意思。

然后,他们就看到了一把利剑从远处疾飞而来,落在了王霄的手中。

之前还在说王霄是个神棍骗子的大臣,当即就没了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