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那就别爱了。(第3/4页)

巫郁年淡声道:“是皇上怕我晚上偷跑回来,坏了大昭的盟约吧。”

赵公公脸上闪过一抹尴尬,低头告了罪,带着人马不停蹄的走了。

任野猛一被人松开,几乎狼狈的趴在地上,满身是伤,虚弱至极的跪在地上,不敢看巫郁年一眼,他叩首道:“……大人,是属下没用。”

巫郁年疲惫的挥挥手,“没事,忍春,扶他下去,好好疗伤。”

忍春上前一步:“大人,您……”

“我不要紧,习惯了,”巫郁年笑了笑,“休息一会就好。”

空气一瞬间有些静默。

习惯了。

这三个字一时间也不知道在往谁身上戳刀。

等人都走了,巫郁年才抬眸道:“程宿,你不回去么。”

程宿说不清心中哪里来的恐慌,下意识攥紧了巫郁年的小臂。

巫郁年顿了顿:“疼。”

程宿恍然一松,抿唇道:“……你好好休息,明天不来送军也是一样的。”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与烈羽军的调兵符有些相似的玉坠,抬手挂在了巫郁年脖颈上,低声道:“幽云骑的信物。”

巫郁年:“嗯,我知道了。”

他垂眸摸了摸这块玉坠,沾着程宿的体温。

程宿还是走了,他也没有任何理由留下来,巫郁年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扯下自己肩上的斗篷,不知在想什么。

……

国师在边疆战争结束之后,会被送往元国的消息,飞快的传遍了整个皇城,甚至连普通百姓也知晓了。

“哎,听说那妖怪国师要被送走了!真的假的?!”

“嗐,不是已经被送到那元国太子床上了吗,你们是不知道,听说国师从元国太子床上下来的时候,腿都是软的…嘿嘿嘿……”

“皇上这件事真是英明,终于将这祸害送走了!”

“国师高高在上这么些年,欺压忠臣,残害百姓,苍天有眼,这祸害不得好死!”

“国师不是身体不好吗,也不知道够那元国太子玩多少时间……”

整个皇城,上到达官显贵,下至黎民百姓,几乎处处都能听见关于讨论巫郁年的声音。

这十几年的时间,由‘国师’二字带来的恐惧,瞬间就得到了释放,大街小巷皆是骂声。除了少数知道内情,觉得巫郁年可悲的人,几乎所有的人都在为这个决定欢呼喝彩。

他们都不记得,就是国师很多堪称残暴的决定,挡住了大昭几乎必亡的结局,皇城治安不但没有下降,反而达到了夜不闭户的安然标准。

相国寺。

悯生抬头看着轮转不停的星辰,无力的叹了口气,悲悯的念了句佛号。

“巫族衰亡,星宿轮转,更朝换代实乃天意……”

“逆天道者,天逆之……阿弥陀佛,国师大人,不知你有没有对自己曾经的选择,感到后悔。”

巫郁年虽经常拿着把相国寺变成尼姑庵的事情威胁他,但他却能察觉到那威胁里并没有真正的杀意。

都说国师阴冷嗜血,是个疯子。

但在悯生看来,那个经常威胁他的国师,才是整个大昭最单纯的人。

单纯到有些傻。

第二日临近傍晚。

浩浩汤汤的大军集结出发,夕阳的光落在他们身上,出征的擂鼓声隆隆敲响,雄浑而苍茫。

太子身着明黄,四爪蟒纹代行天子威仪,高高站在城墙之上。

程宿一身兵甲,眉峰凌厉,一双眼望向城墙,却没发现他期待的身影。等到副将都在催了,他才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深吸一口气,沉声道:“走!”

大军向北行进。

渡过护城河,程宿遥遥一望。

一辆低调的马车就停在踏青停歇的凉亭旁,巫郁年清瘦的身影静静立在一侧,远远的看过来。

程宿眼神渐渐亮了,随口交代一声,策马扬鞭而来。

他一扯缰绳,翻身下马,跑到巫郁年身前,想说什么,最后却只憋出来三个字:“……你来了。”

巫郁年:“嗯,我从不食言,来送你。”

程宿沉默片刻:“盟约书最后一条,我知道了。”

他上前一步,轻轻握住巫郁年的手,“只要大昭不用元国的援兵,整个盟约书几乎全部作废,巫郁年,你等我一段时间。”

巫郁年抬眸:“你想干什么,乾国三州不是那么好吃得下的。”

“元国的援军在北丘滩,我就永远让他们在北丘滩,只要我不要援军,月铮就没有办法名正言顺的带走你。”

程宿将巫郁年的手抵在他心口,冰凉的兵甲让巫郁年下意识的缩手。

程宿握紧,眼神温柔,满身杀伐的血腥之气,一字一顿道:“我程宿就是死在战场上,也会把乾国啃下来,不会让月铮把你带走。”

今年的初夏来的格外的晚,暮春的凉意残留在空气里,延长了郊外的桃花花期,只是再怎么长,也到了残败的季节。

风一吹,桃瓣就四处飘散。

巫郁年安安静静的看着他,眼中似起了一丝波澜。

程宿小心的将巫郁年抱住,骨节分明的手指抚着他的墨发,将上面落着的桃花瓣拂去,低声道:“巫郁年。”

过了会,巫郁年才应了一声:“嗯。”

程宿:“要是我这次活着回来了,重新给我一次机会好吗。”

他眸中藏着入骨的炽热深情,望进巫郁年的眼底,“好吗?”

良久,巫郁年推开他,淡淡道:“你该走了。”

程宿眼中顿时闪过一抹痛意,他往后退了一步。

也是,他在期待什么。

在巫郁年眼里,他们之间的关系应当就只是止步与交易二字。交易结束,他们之间也不应再有其他的联系了。

一道淡淡的声音飘进耳底。

巫郁年抿唇:“……我等你回来。”

程宿怔住了,不敢相信似的抬头,眼中的欢喜几乎要溢出来。

他眉梢眼角极快的浮起笑意,趁着巫郁年不注意紧紧抱了他一下,然后飞快上马。程宿扬鞭道:“一言为定!”

走了不远,程宿忍不住再次回头。

巫郁年还站在那里,清隽的像是一幅熟悉又陌生的画卷。

最近皇城的天气多变,夜幕刚刚降临的时候,下了一场雨。

巫郁年是自己出来的,晃悠悠赶着马车,找了个地方等着雨停。索性这场雨下的时间不长。

夜间的风对他来说还是很冷,但空气很清新,巫郁年抵唇闷咳,习惯的擦去唇边的血。

想必现在在大昭,没有人敢动他。巫郁年大不担心自己的安危,就撂了马车,慢悠悠的往府中走。

他右手腕越来越烫,巫郁年扶了扶眼镜,脚步停了,他微微抬眸,右瞳轻闪。

无数黑气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在他面前缠绕成一个茧的模样,黑雾渐渐消散,消失了将近一月的寂殒出现在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