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第2/4页)

那梅花簪早不知哪里去了,苏瓷也没敢问。

还有带她去玩,去放河灯,去逛庙会,什么菊堤漫步,微雨牵手之类的,反正就是小情侣之间会有的约会,基本都全了,真的辛苦他了,这么忙居然还忙里抽闲完成这一系列的恋爱活动。

他还问她喜欢不喜欢,最后不经意添上一句,是不是最喜欢的?

得苏瓷说是,他才高兴。

苏瓷回忆,嗤嗤低笑,手臂圈着他的脖子,额头抵着他的下巴,笑了一阵,她从怀里摸出一个东西,“我送你个东西好不好?”

杨延宗一下子来精神了,“什么啊?”

他低头一看,苏瓷手里托着一个玉扣,不对,是一对,一个拇指大小的羊脂玉扣,却可以分成两个小的,两个往里一扣,又成了一个大的,严丝合缝。

这玉扣有个名堂,叫同心扣。

苏瓷手里的这个羊脂玉同心扣,微黄润腻,和她白皙光洁的指尖一样漂亮,并且最重要的是,两个小扣的扣环上,已经各自系上了红丝绳了,苏瓷把其中一个的丝索解开,圈在他脖子上,踮脚打了长尾结,牢牢拉紧。

她凑在他的耳边,笑着说:“定情信物啊!”

“喜欢不?”

满意了吧大哥,别折腾了行不?

杨延宗简直是又惊又喜,心花怒放,他赶紧伸手摸了摸玉扣,又低头又手托着仔细端详半晌,唇角勾得直冲耳后根去了,“喜欢,喜欢!”

太喜欢了!

他忍不住低头,重重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苏瓷哈哈大笑,她后背抵着船舷,他展臂把她抱在怀里。

杨延宗这回真的满意了,把闷笑的苏瓷脑袋压在怀里,唇角翘起。

嗯,定情信物有了,是他瓷儿给送的!

于是他心里琢磨着,给自己加一分,然后再给那姓季的减一分。

自觉驱逐季承檀在苏瓷心中印象的任务往前大大迈进了一步,他满意点了点头。

再接再厉!

相信用不了多久,苏瓷就能把这家伙给忘干净了!

杨延宗六识敏锐,余光一动,就瞥见左侧视线尽头的舱房后面露出一点石青色衣角,今天,季承檀穿的就是石青色直裰长袍,他心里冷笑一声,这小子果然在!

杨延宗本身就是个占有欲极强的人,余光一瞥,心下冷笑,直接俯身亲吻苏瓷的唇,他又不肯被旁人窥见,斗篷一动,将她连头带脸都罩住。

这厢缠绵亲吻,那厢季承檀却难掩酸涩。

他偷望一眼,立即退回去,背靠在舱房的板壁上,仰头望天,心里酸苦滋味难以言喻,正闭目忍住目中潮意之际,忽有只手,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季承檀一惊,忙侧头,却是长嫂任氏。

任氏披了一件银鼠皮大氅,已静静站了有些时候,季承檀却全副心神都陷在那边,竟未曾察觉。

“嫂嫂!”

季承檀惊慌,任氏笑了下:“嗯,是我,承檀,你随我来罢。”

当天,叔嫂两人进行了一场谈话。

任氏将季承檀带回自己舱房的外厅,她眼神温柔又严厉:“承檀,你还记得你承诺过我什么吗?”

“答应我,不要再想她,不要再跟着她,从现在起,把她给忘了!”

季承檀慌忙道:“嫂嫂,我没有跟着她,我不是故意找上她的,真的!”

只是这艘船就这么大,公共活动范围就这么多,而他心有所属,也难控制自己的目光的追逐。但其实他已经很刻意回避了,唯独凑巧碰上的时候,他总是控制不止自己偷偷多看一眼。

任氏依然温柔而严厉地盯着他,季承檀涩声半晌,保证:“嫂嫂,……我,我会的,我会的!您放心。”

说出这一句,不知为何,心里一酸,他有种潸然泪下的冲动,强行忍住,却红了眼眶。

任氏这才松了口气,用手摸了摸季承檀的鬓边:“二郎,不是嫂嫂为难你,你总归要成亲的,将来,你会有你的家,你的孩儿,把她忘了吧,好吗?”

“好,好!”

季承檀囫囵点头迎着,勉强将长嫂应付过去,他坐不下去了,胡乱喝了两口茶,听见兄长脚步声,慌忙告退。

冲出舱房,天幕黑红交错,余晖漫天,粼粼碧水,呼啸的冷风铺面而来。

季承檀躲到船尾,靠在板壁,强忍了许久的泪水,终忍不住潸然。

他私下是难受极了,情之一字,尤未难勘,他并不能忘记她,也并不想娶亲,更不想在心有所属的情况下组建家庭,他不想背叛她,更不想背叛自己的心。

但头顶几重大山,重重压在他身上,根本由不得他选择。

季承檀难受极了,一时又恨自己,恨自己没本事,要是自己能像杨延宗,或像他哥哥那样的能耐,那他该就能下拿主意不成婚了吧?

……他该怎么办?

……

舱房内。

“你们叔嫂在说什么私话呢?”

季元昊和杨延宗散了之后,略作收拾,转身回房,还未进屋,却见季承檀低着头冲了出来,居然连他都没看见。

他愕然半晌,继续进屋,对桌旁的任氏问道。

他回来得突然,吓了里头两人一下,任氏若无其事笑道:“不是让我和他聊聊吗?刚说着呢。挺好的,承檀答应明年相看成家了。”

“好就行!”

季元昊听了也挺高兴的,不过提起季承檀,他有点疑惑:“我总觉得慎行和承檀之间有点怪怪的。”

任氏心一跳,捏着帕子的手紧了紧,忙掩饰说:“不能吧?杨慎行从前也不怎么认识承檀!”

季元昊看了她一眼,想想:“说得倒也是。”

他看见任氏手里的帕子,“这是怎么了?帕子都起丝了。”

任氏用的丝帕,刚才一个不留神,就把丝帕给扯出了好几条丝。

任氏低头看看,笑道:“指甲花了。”

季元昊:“让侍女给修修。”

此时的季元昊,主要并未太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那些许异样,有个还凑合的理由,就给过去了。

他心里存着另一桩事。

季元昊推开舷窗,风呼呼刮着,从这个方向,却能远眺前方。

只见峻峨青山,耸立巍巍。。

他望了半晌,“高陵啊,也快到了。”

太祖陵寝就在高都西郊八十里的高陵县。

说来,此行他也是拜谒先祖啊。

他的祖上,定山王一支,正是太祖第十二子呢。

他也是太祖子孙啊!

季元昊心内晦涩,注目许久,直到天色渐渐昏暗,看不见了,冷风一吹,这才回神,敛下思绪,这才关窗,让手下人把待处理的情报呈上来。

……

船行破水,昼行夜歇,适应了船上生活之后,这些朝廷文武内外命妇也渐渐活泛起来了,赏景散步,三五成群,停船还会过船会面,虽拜谒之行不敢过分欢乐,但氛围还是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