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七章 孩子他娘,我又想你了(第2/3页)

“首先是筛选,得组织一场考试,检验他们的学习情况,按照科考的方式来,但评判用皇庄社学现有的百分制来评判,以分数和体能武艺水准论高低,朕会任命几位考官,在最近这段时间内对其进行考试,然后给出优秀的层次,优秀的,继续由内廷培养,在京城设立皇家书院,让他们来皇家书院来读书,继续学习更精深的各类学问;

而不优秀但合格的,则分派至天津和皇庄所办的采矿、船政、机械、钱法乃至师范学堂学习,甚至还有东厂和锦衣卫专门培养厂卫的学堂学习,不合格的留在社学降一级学习,直到合格为止,但如果留级三次也不行,就直接编户,使其为民吧,没有那造化,强行教育也没用,你们先抓紧去筹备,安排人把这些学子都护送到京城来,在京城参考。”

“遵旨!”

王承恩和韩赞周二人回道。

早在数年前,朱由校就在各处皇庄,以及新设的天津、曲阜,实行了新式的平民教育,以培养新的读书人。

这些人所接受教育与传统的儒家教育不同,他们接受了算学和汉文化中的儒学以及除儒学以外的其他学识,还有史学以及武术训练等。

所以,这些人自然在将来会比现在程朱理学教育出来的读书人更适合管理这个帝国。

这算是朱由校一直在布的一个局,他需要一批新的读书人来巩固住他的改革成果,甚至让大明继续进步下去。

……

朱由校的这道旨令下后不久,天津的一批接受新式教育的学子便在内宦的带领下乘船进京参考。

“爱明,你得好好考,不能辜负了皇上的恩德!”

唐有山朝已经登船的少年唐云帆挥着手,且大声嘱咐着。

“放心吧,爹!您多保重!”

唐爱明含着泪,紧抿着嘴唇,大声回了一句。

而唐有山则转身回了天津城,且开始用袖子擦拭着眼角,这还是他与自己儿子第一次分别,自然有些不舍。

但就在这时候,唐有山倒也看见了昔日他和自己儿子待过的地方。

那地方有一棵熟悉的枣树。

而他现在还记得自己与儿子在那枣树上割枣树树皮吃的情景,且因此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当时,他娘还在!”

唐有山因此索性选择不回天津城,而是来到了这颗枣树下,且摸了摸树干,道:“这树皮都这么厚了,竟没人来割去吃!看样子,大家伙是没人饿饭了,也就不用吃树皮了,先生们说得对,遇到了好皇上,大家就不用过苦日子了!”

说着,唐有山就干脆躺在了树荫下,歇了起来。

没多久,他就睡了过去。

梦中,他似乎还带着自己老婆孩子从百尺崖守御千户所逃出来,正是饥肠辘辘,饿得两眼昏花之时,但四周没有任何可以果腹的东西,连树都是光秃秃的,土也是盐碱土,干涸的龟裂僵硬。

但正当他绝望时,他却发现面前出现了一个树叶茂密、树皮粗厚的大枣树。

梦中的唐有山如发现了丰盛的大餐一样,高兴的合不拢嘴,忙对自己妻子喊了起来:“孩子他娘,这里有吃的,赶紧带孩子们过来!”

而他的妻子也因此笑了,忙带着孩子们跑了来。

梦中的唐有山喊了后就开始爬上树摘树叶,他摘的很快,怕被别人抢去似的。

不知何时,坐在树荫下的唐有山醒了过来,且收起了笑容,然后就发现自己身边了无一人,妻子的笑容只萦绕在脑海,没出现在眼前,孩子们都没在。

唐有山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是在做梦,然后起身往天津城走去,且摸了摸有些饿的肚子,他虽只是天津城一平民,但家里有米有肉,所以,他现在即便饿了,也没想再吃不好消化的树皮,且道:“还是三儿子造化大呀,熬了过来,不用再吃树皮草根,其他几个弟兄但凡是不饿死,也能读书吃皇粮,孩子他娘,我又想你啦。”

……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

“……驾长车,踏破贺兰山。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

“……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

……

红日下,运送唐爱明等皇庄学子的内用官船在驶离天津城不久后,唐爱明等皇庄学子因待在船上无聊,便开始互相比起谁记得古诗词多来。

而因朱由校要求给这些学子的教的诗词以一些爱国与励志诗词为主,以激发大明少年之朝气与大气,而少选用温庭筠、李煜等闺怨婉约之作品,所以,这个时候,唐爱明等念出来的也就多为爱国豪迈之作。

朱由校知道这个时代的读书人还没有多强烈的民族意识与国家意识。

很多人还遵循的是“入中华者则为中华主”这样的理念。

民0族主义与保家卫国意识还比较少。

不然,历史上满清入关也不会那么容易。

所以,朱由校在自己可以直接操控的皇庄内,实行新式教育时,就很注重培养这些学子们的国家与民族之意识。

而也因此,本来多被父母取名为狗蛋、大牛这些名字的平民孩子,在皇庄接受新式教育后,受此影响,也纷纷开始改名为爱民、爱国、爱华之类的名,甚至叫同一名的在一个皇庄屯都是好几十个。

唐爱明很开心地和自己的同窗们朗声喊着这些豪迈而又格局颇高的诗词,和其他少年一样,浑然忘记了多年前,他们还只是饥寒交迫的小饿殍而已。

而整个船上也因此显得很有生机。

……

不过,此时,旁边一艘官船上的一名着红妆、涂胭脂、簪花佩香袋的士子则因听到他们这些诗词而感到不屑。

这士子名唤戴以慧,乃是一名中举没多久的举子,如今和几个同窗一起,准备进京入国子监当举监。

而因此,这戴以慧此时就摇着折扇对自己一同窗费照说道:“听闻这些皆是陛下在皇庄培养的学子,怎么就只会念几句没啥涵养的诗词,毫无才情,只怕连时文也不会做吧。”

这费照讥笑道:“他们能懂什么时文,其学问只怕还比不上我的书童!”

“此言没错,一群泥腿子出身的草芥之后而已,不过是被几个内宦寒士略教得几个字,几首诗词,学了些让陛下喜欢的杂学,哪里能有我等士族子弟之底蕴,将来只配被阉割后,做陛下玩物,而不当辅政治国!”

戴以慧说着就收起折扇,对自己书童抱琴吩咐道:“抱琴,弹一曲,给外面那些只会背诗词的未来公公们听听,让他们感受感受一下,何为诗礼簪缨之族的底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