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二十七(第2/5页)

“那已经够久了,”韦斯特堡说,“两天时间足以对大脑造成极其严重的损伤。你妹妹的大脑,巴克曼先生,并非为药物的毒性所损害,而是由长时间超负荷运转所伤。我们可能会发现,最终造成死亡的原因是由于皮质组织产生了不可逆的损伤,比正常速度快得多的神经衰退……虽然只有两天时间,但她的大脑却是因为老化而死亡的。”

“我能从你这儿弄点达尔丰吗?”巴克曼对韦斯特堡说。

“药房锁起来了。”韦斯特堡说。

“可你手里有钥匙。”

韦斯特堡说:“药剂师下班之后,我不能用这钥匙。”

“破一次例,”赫伯严厉地说,“就这一次。”

韦斯特堡走开了,一边在找钥匙。

“如果药剂师还在那里,”过了一会,巴克曼说,“他就用不着钥匙了。”

“在这整颗星球上,”赫伯说,“官僚主义盛行。”他注视着巴克曼。“你病得很严重,什么也别干了。等他把达尔丰拿给你,你就马上回家。”

“我没病,”巴克曼说,“只是有点不舒服。”

“你不用在这里转来转去,我会处理好所有事情。你都已经走了,结果又回来了。”

“我就像一只动物,”巴克曼说,“就像实验室里的老鼠。”

大橡木桌上的电话嗡嗡响了起来。

“有没有可能是一名元帅打过来的?”巴克曼说,“我今天晚上没法和他们交谈,他们必须等等。”

赫伯拿起电话。他用手遮住话筒,对巴克曼说道:“是塔夫纳。杰森·塔夫纳。”

“我来跟他说。”巴克曼从赫伯·迈米手中接过电话,说道:“嗨,塔夫纳。现在很晚了。”

耳边传来塔夫纳富有磁性的声音:“我现在要自首。我正在希瑟·哈特的公寓里,我们一起等在这儿。”

巴克曼对赫伯·迈米说:“他想自首。”

“让他到这儿来。”赫伯说。

“你到这儿来。”巴克曼对着话筒说,“你为什么想自首?我们迟早会干掉你,你这卑劣的混账杀人犯,你心里清楚。你为什么不跑?”

“跑哪儿去呢?”塔夫纳尖声说。

“随便找个校园躲起来,去哥伦比亚大学,那里现在比较稳定,有食物和水供应。”

塔夫纳说:“我再也不想被人追猎了。”

“活着就是被追猎。”巴克曼刺耳地说。“好吧,塔夫纳,”他说,“你到这儿来,我们会给你立案。把和你在一起的女人哈特也带上,我们要录她的口供。”你这个该死的蠢货,他想,居然选择自首。“你自己把蛋割下来送给别人。你这个愚蠢的杂种。”他的声音在颤抖。

“我想还自己一个清白。”塔夫纳的声音在巴克曼的耳中轻轻回荡。

“只要你敢出现在这儿,”巴克曼说,“我就会用枪崩了你。说你这混账拒绝被捕。我们爱怎么说都行。随便。”他挂了电话。“他是来这儿送死的。”他对赫伯·迈米说。

“你选了他。如果你愿意,也可以不选他。还他清白。让他回去继续录唱片,上那些白痴电视节目。”

“不。”巴克曼摇头。

韦斯特堡走过来,手里拿着两粒粉红胶囊和一纸杯水。“达尔丰复合药。”他把药和水递给巴克曼。

“谢谢你。”巴克曼吞下药片,喝光水,将纸杯压扁,扔进碎纸机。碎纸机的齿轮轻声启动,旋转,又复归于寂静。

“回家吧。”赫伯对他说,“最好是去汽车旅馆。去市里找家不错的汽车旅馆住下,明早睡个大懒觉。要是元帅们打电话过来,我会处理。”

“我必须见到塔夫纳。”

“不,你不需要。我来给他立案。任何一个值班警官都能给他立案,和对付其他罪犯一样。”

“赫伯,”巴克曼说,“就像我在电话里说的,我打算杀了那家伙。”他走到桌边,打开最底层的抽屉,拿出一个杉木盒子放在桌上。他打开盒子,拿出一把德林格单发0.22英寸口径手枪。他装上一发空包弹,调到半击发状态,将枪口对准天花板。完全是从安全角度出发,这是他的习惯。

“让我们拭目以待吧。”赫伯说。

巴克曼把枪递给他。“柯尔特制造。”他说,“柯尔特收购了模具和专利。我忘了是什么时候。”

“这枪很漂亮,”赫伯在手里掂了掂分量,“很不错的手枪。”他还给巴克曼。“不过,0.22英寸的子弹有点太小了。你必须趁他正对你站着时,正中他的眉心。”他把手放在巴克曼的肩膀上。“用0.38英寸的特制子弹,或者0.45英寸的也行。”他说,“好吗?你会这么干吗?”

“你知道这把枪是谁的吗?”巴克曼说,“是艾丽斯的。她特意把枪放在这里,因为她觉得,要是放在家里,她没准会在我们吵架时,把它掏出来一枪崩了我,或是在夜里她感到非常绝望的时候。但这并不是女士专用枪。有德林格女枪,但这把不是。”

“是你送给她的吗?”

“不是。”巴克曼说,“她是在瓦兹区的一家当铺里发现的,花了她二十五美元。就这把枪的性能来说,这价格不算贵。”他抬起头,盯着赫伯的脸。“我们必须杀了他。如果我们不找他做替罪羊,元帅们会把我钉死在十字架上。我必须留在决策层。”

“我会处理好的。”赫伯说。

“好的。”巴克曼点点头,“那我回家了。”他把手枪放回盒中,放在原先的红色天鹅绒垫子上,盖上盒子,然后又打开,将0.22英寸的子弹从枪管里倒出来。赫伯·迈米和菲尔·韦斯特堡看着他。“这种型号的枪管是从侧面打开的,”巴克曼说,“很不寻常。”

“你最好叫一辆黑灰警车送你回家。”赫伯说,“你刚经历了一系列打击,以你现在的精神状态,不能自己开车。”

“我能开,”巴克曼说,“我一直都能开。但我没法用一粒0.22英寸的子弹将站在我正对面的男人射死。得有人帮我干掉他。”

“晚安。”赫伯轻轻地说。

“晚安。”巴克曼离开他们,穿过多间办公室,穿过学院里那些孤冷的套间和单间,再次进入上升管道。达尔丰已经开始起效,他的头疼在缓解,他感到很欣慰。他想,现在我终于可以放松地呼吸一下夜里的空气了。

上升管道的门滑开,杰森·塔夫纳出现在面前,身边是一位非常有气质的女人。两人看上去都很惶恐,脸色苍白。这是两个高大、英俊、紧张的人,具有明显的六型特征。投降的六型。

“你现在正式被警方拘捕,”巴克曼说,“以下是你的权利。你所说的每句话都可能对你不利。你有权聘请律师,若无力聘请,将会为你指派一名。你有权接受陪审团的审判,也可以放弃该权利,由法官审判,洛杉矶警察学院将会为你指派法官。你是否理解我刚才说的话?”